“历史上没有这个记载。”舒熠然皱起眉头。
平安京要是发生过什么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那肯定是会被记载到史册上的大事,但舒熠然从未在任何正史甚至是野史上看到过类似的事情。
“当然没有,因为现实被覆盖了。”阿娜特在他的脑海里说,“还记得我说若梦浮生的上限是什么吗?如果麻原美里都能在死前将一座学校的历史抹掉,那么历史上有人能用那枚珠子,抹掉一段被绝望的城市的历史而让它和上面的人在现实中重现,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吧?”
“这算什么?”舒熠然震惊了,“直接改变了一整个过去?还是改变了整个世界?”
“和你想的不太一样,曾经的平安京的人确实都死在了这里,但是……”阿娜特顿了一下,“另一种现实中的存在性让历史得以延续,于是所有人似乎都经历了完整的几十年,直到时间发展,新的平安京和里面的人的出现把过去的叠加态覆盖的干干净净。对于龙族而言,现实不是宏观的固定态,特定情况下现实可以类似于你们看到的微观的量子态,它能同时表现出存在和不存在的特征,光锥也并非单向扩散。”
饶是对此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舒熠然还是觉得这样的理论有些天方夜谭。
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的龙族本该是上帝一样的存在,拥有如此伟力的种族为什么会被人类终结了历史?它们明明拥有无数次纠错的机会,甚至是让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没有发生也不是没有理论可能。
但龙族的文明却不合常理的覆灭了,剩下的龙类只是历史的弃族,自孤独中醒来,于仇恨中死去。
“不用太担心,这么做的条件很苛刻,甚至对于初代种来说都很难,比如耶梦加得,她拼了命也做不到这一步。”阿娜特说,“我也做不到,离开了那枚珠子,你让黑王来都很难做到。”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很久以前,它就落入了人类的手中,被称作随侯珠,听说过吗?”
“有印象,我看过《搜神记》,隋县溠水侧,有断蛇丘,隋侯出行,见大蛇被伤中断,疑其灵异,使人以药封之,蛇乃能走,因号其处断蛇丘。岁余,蛇衔明珠以报之。珠盈径寸,纯白,而夜有光明,如月之照,可以烛室,故谓之隋侯珠。”舒熠然是学历史的,对此自然有所了解,“《淮南子》里则说,随侯之珠,卞和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贫。”
“确实是那东西,后来秦灭六国统一天下,东西就到了秦始皇手里,他很喜欢这枚珠子,但他不能释放出这枚珠子真正的力量,所以后来,这东西被借给了东渡的徐福。”阿娜特像是见证过那段历史一样,“徐福把珠子带到了日本,见到了当时的皇血后裔,那个时候,还没有蛇岐八家的说法,皇血后裔很多,但是相对蒙昧,空有强大的力量,社会却乱成一团。”
“那个时候的日本,甚至没有完整的历史。”
“对啊,日本后续的秩序建立在真假参半的现实中,当然对于亲历者而言,那都是真实的。”
“之后的两千年,这枚随侯珠一直都在日本?”
“对,一直都在,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它被保存在三大神宫的神社中,由三位祭司分别保管。”
“伱还是没说它的来历。”舒熠然觉得阿娜特很有些避重就轻的意思。
“……在好几个千年以前,它被称作瓦尔哈拉之心。”阿娜特轻声说道。
“瓦尔哈拉?北欧传说中的英灵殿?”
“不像吗?这种覆盖现实的力量。明明已经死去的战士毫发无损地继续冲锋,不仅仅是死侍和有贵族血统的龙类,甚至包括君王,对敌人来说,他们就像英灵一样。”阿娜特叹了口气,“在那个时代,有些存在堪称所向披靡。”
“所谓的北欧神族,其实全都是龙类对吧?”舒熠然问,“北欧的历史,其实就是龙族自己的历史?”
舒熠然感觉有人压上了他的双肩,阿娜特在以这种方式告诫他不要再问了,似乎有些东西不能被轻易提及。
“哥哥,之后你还是自己调查比较好,出云石窟文字我也传给你了。”阿娜特说,“有龙王进入了平安京,而且……不止一个。”
“最后一个问题。”舒熠然问,“瓦尔哈拉之心,究竟是谁制造的?”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我不知道。”阿娜特说,“我曾经负责掌管它,但在我现在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它最初的来历。可能是被我忘了,毕竟我曾经切割了自己。”
“你说负责掌管,谁给你的这份责任?”舒熠然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还能有谁呢?其实不难猜吧,我与巴力是双生子,我们和耶梦加得或者康斯坦丁一样,都是黑王的子嗣。”阿娜特用呢喃般的语气说,“他们掌握的是某一方面的权与力,我们也是初代种,但我们特殊的权能却是掌握着两个奇迹造物,比如我所掌握的瓦尔哈拉之心,还有巴力所掌握的……金伦加。”
“金伦加是什么?”
“北欧神话中,世界诞生于金伦加的鸿沟之中,那里诞生了最初的始祖巨人尤弥尔,与巨大的母牛欧德姆布拉,那是世界开始前一片虚无的空间,母牛靠舔舐冰雪与盐巴生存,而尤弥尔则靠母牛的乳汁生存。”阿娜特解释说,“金伦加是世界诞生前的根源,以此为代名的东西,指代的是世界的根基。”
“世界的根基……”舒熠然咀嚼着这个词汇,“现在金伦加位于哪里?”
“我不知道。”阿娜特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巴力死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找到金伦加的位置……哥哥,你已经问了不止一个问题了。往前走吧,这里还不是真正的平安京,你在它的过去中。”
“越过这座碑能走进平安京吗?”
“有资格陈列在这里的深处是不多的,但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