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然还在等待自己要找的人,接过一位头上缠着白毛巾的老师傅率先闯了进来。
“越师傅?”舒熠然这才想起东京内还有这么一位真正的皇。
“我来找昂热。”越师傅说,他拎着沉重的行李箱。
“校长他们出发了,去阻拦尸守,不过我有件事对越师傅你说。”舒熠然点了点头,“我确认过了,源稚生就是你的儿子。”
越师傅手中的行李箱坠落在地上,这个老人的脸上浮现出茫然的情绪。曾经的玩笑话竟然变成了现实,这让越师傅很迷茫。
“你以前提供过基因给德国的实验室,二战失败后这个实验室被苏联接手,他们在北冰洋上建立起了研究用的无名港口,里面的人称其为黑天鹅港。”舒熠然娓娓道来,这是他不久前和源稚生短暂交流汇总的信息,“伱的基因诞生出了两个孩子,源稚生和源稚女,他们是兄弟,源稚生是现在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源稚女是猛鬼众的龙王。”
上杉越嚅嗫了很久,这个老人像是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样,一瞬间脑海彻底空白,汹涌的情绪冲垮了他的心防。舒熠然其实并不太理解他的感情,毕竟自己只是个年轻人,还远远不能和一位父亲感同身受。
“我的儿子,一个是皇,一个是鬼?”上杉越很久才吐出一个问题。
“神已经醒了,现在他们大概都汇聚于神复苏的地方,或许已经刀剑相向。”舒熠然说的很直白,丝毫没有留下余地,“或许就像您说的,皇血是被诅咒的东西,继承皇血的人终将获得不幸。”
“……红井在哪儿?”上杉越问道。
舒熠然给他写了个
上杉越离开了,舒熠然继续留在气象局里,昂热走后他留在这儿既是为了等人,也是为了镇住装备部的人,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装备部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接了多危险的活,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要跑路的想法。
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舒熠然是不会去替他人做选择的,包括今晚的局势,最初他也把选择权交给了夏弥。如今他也只是告诉了上杉越真相,至于上杉越想要做什么,是这个老人自己的事。
上杉越坐在直升机上,俯瞰着下方城市中涌动的潮水,远处还有奔逃着的人群。即使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面对天灾人们的表现依然是一样的无助。
他突然有点懂许多年前家族神社里的老人给他说的关于上杉越那个棋圣老爹的事情,据说老爹也期盼着他的归来,想看一看自己的儿子,只是没有挺过那个冬天。按道理来说皇的寿命不会那么短,但老爹之前的人生里大概已经把所有的热情和力量都耗尽了。
皇血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诅咒,所有继承了它的人从此再无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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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井中的水面像是沸腾了一样,所有工程人员都警惕地退后,他们躲进了安全舱,那种安全舱用合金、纳米纤维和高密度聚合物制造,如果不在爆炸中心的话甚至能够阻隔核爆炸的冲击波,但安全舱里的人都在瑟瑟发抖。
只有王将和风间琉璃仍旧镇静,王将站在井壁中间的平台上,低头俯瞰目不转睛,像是坐在包厢里欣赏大师的演出,风间琉璃还是孤魂一样站在雨中,雨水沿着长发往下流淌。
“启动拦截程序,让神在水下多待一会儿。”王将下令,“我们有客人到了。”
井底中的巨型水轮机开动,它能卷起强劲涡流,涡流会把水中游动的所有东西拖向井底,与此同时一张又一张金属的网被释放,向着目标卷去,所有闸门也在同一时刻开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能困住鲸群,但是对于神来说只是需要花点时间来破除的小麻烦。
光柱从天而降,把王将和风间琉璃笼罩在其中,直升机的旋翼切割雨幕,巨大的轰鸣声在井中回荡。那是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机舱门敞开,源稚生坐在机舱中,黑色的长风衣猎猎飞舞。
来得如此之快,外围的布防竟然没有拖住这位大家长一丁点的时间,还是说蛇岐八家依然能组织的起足够的力量来快速突破猛鬼众的防御?工程人员并不确定,但是神就在眼前,他们进化的希望也就在眼前,此时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
风间琉璃抬头看去,露出一张近乎狂笑着的脸,他随手拔出长刀,眼底似乎有金色的曼荼罗花纹转动。
古奥森严的语言从天而降,“王权”的领域笼罩了周围的区域,无数不锈钢护板脱落,将君王的愤怒压在每个人头顶。重力规则被强行改变,每个人都感觉到数十倍的体重作用在自己的骨骼上。
无人能够站立,除了王将和风间琉璃,所有人都艰难地用膝盖和双臂支撑着身体,仿佛朝觐天降的王者,即便被下坠的不锈钢板切下头颅也不能逃走。
源稚生从未释放过如此爆裂而恐怖的王权,简直像是端坐于天国的神都震怒了,向人间投来蕴含着力量的一眼,这一眼便是凡人所不可承受的重量。
“来吧!来用你的正义压垮我吧!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在这么做么?”风间琉璃呼喊道,他舔舐着自己的牙齿,简直像是看到了血食的恶鬼。
此时红井猛然震动起来,巨大的吼声传遍了整片空间,裂痕在水泥地上肆意蔓延。神马上就要脱困了,沉睡已久的八岐大蛇将要重现人间。
“稚女,我是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远行的。”源稚生说,“远到……黄泉!”
源稚生跃出机舱,此时他解除了王权,他身后跟着出自于神社的神官,那些神官在今天全副武装,彷佛化身为狱面修罗,他们沿着速降绳索落下来,与猛鬼众剩下的人展开激烈的厮杀。那些凶徒还没站起来就遭受到了惨重的损失,但很快进药发挥了效果,两帮人怒吼着谁也不会后退一步。
留着皇血的两兄弟以刀锋相对,神突破闸门的巨响在水井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