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驾车冲进了雾气中，几乎是一瞬间外面的空间就变得昏暗了下来，皮卡一阵颠簸像是轧在了碎石路上，此时后座的零的背包中传来某种尖利的鸣叫，给路明非吓了一跳。
“舒熠然他们的车不见了。”楚子航说，此时那种机械的鸣叫还没有停下来，“你带了什么东西？”
零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像是万用表的黑色表壳的仪器，她把车窗打开一个小缝，把仪器头部伸出去，看了看上面的读数，用棒读般的声音说：“18000微西弗。”
“什么东西？”路明非迷茫了。
“盖革-米勒计数器？”楚子航倒是反应了过来，“18000……这里的空气辐射有1.8伦琴？”
“什么东西？”路明非还是没听懂。
“盖革-米勒计数器，简称盖革计数器，是一种专门用于探测电离辐射强度的设备，简单地说，这是用来检测环境辐射量的。1.8伦琴的辐射量已经很高了，正常城市中的辐射量非常低，甚至会用纳西弗来作为单位，一般来说，我们每天所接触的辐射量都应该低于甚至是远低于0.05伦琴才对。”楚子航解释道。
“检测辐射？什么辐射，核辐射？”路明非目瞪口呆。
“对。”零从包里掏出两版药片递过来，“一次一片，一天三次。”
“这是什么？”路明非不解。
“碘片，有一定的减少人体对辐射的吸收的作用。”楚子航认出了这东西，“又是盖革计数器，又是碘片，准备的很齐全，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只是猜测和一定的防备。”零说，“我的姓氏是罗曼诺夫，源于沙皇的姓氏，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对于我的家族来说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
“谢皇女殿下恩典。”路明非赶忙接过碘片，他这种根本就不了解的人会觉得辐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不用水就把一个小药片吞了下去，只感觉微微有些发苦。
楚子航和零也都吞了一片碘片，此时路明非问道：“为什么尼伯龙根里会有辐射？以前这里被人用核弹炸过？”
“人类能掌握核裂变和部分核聚变，曾经拥有那么先进的炼金术的龙类又怎么会完全不懂其中蕴含的力量？”零淡淡地说，“有些言灵甚至能直接改变物质的分子状态和原子状态，核的力量对于龙族来说可能曾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比如青铜与火之王的禁忌言灵烛龙，除了核反应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能煮沸整条长江。”
皮卡车继续行驶在黑色的土地上，前方远远的出现了城市的残骸，路明非都看得出来那是燃烧之后的残垣断壁，这里彷佛历经了一场战争，倒塌的城垣就像是巨人的尸体。
盖革计数器响的更加频繁，零说城市边缘的辐射已经达到了20000微西弗每小时，也就是2伦琴，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定时间内有可能直接引起身体不适的剂量了。不过辐射值不等于人体的吸收值，正常人依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活动很长的时间。
“能不能给个参考，正常人能在这里坚持多久？”路明非不放心地问。
“如果你不做任何防护，在这里待满一天，那伱至少相当于连续做了好几百次胸透。”楚子航说，“不过这种并不致命，但有一定可能对普通人致病，导致日后患癌率或是器官衰竭的几率增大。”
“这已经很恐怖了好不好？”路明非脸色都绿了。
“更恐怖的还在前面。”楚子航攥紧方向盘的指节也有些发白，“如果城市边缘的辐射都有两伦琴，那么城市中心会是什么样的？我们有可能要从这里穿过去才能找到路。”
路明非顿时面如死灰，可能直面死侍都不足以让人产生现在这样的恐惧，辐射和死侍不一样，死侍很危险但是看得见，辐射则是无时无刻不在剥夺人的生命，而站在其中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在凋零。从小到大，不管是电视还是杂志都承认着核辐射的可怕，路明非当然会害怕。
“听说过切尔诺贝利吗？”楚子航问。
“那是什么？”
“当年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核电厂的第四号反应堆发生了爆炸，连续的爆炸引发了大火并散发出大量高能辐射物质到大气层中，这些辐射尘涵盖了大面积区域，辐射峰值超过了每小时三万伦琴，所释放出的辐射线剂量是二战时期爆炸于广岛的原子弹的400倍以上。饶是如此，周围的民众大部分还是活了下来。相比之下，我们这里还算好的。”楚子航似乎想安慰一下路明非，而路明非只是缩在了座位里，用衣服把自己的口鼻掩住。
大部分活了下来……这是多没底的人才会给出的安慰性消息？路明非觉得这完全不能让自己放心，反而有些更慌了。
楚子航也没有贸然开进城市之中，而是沿着城市的废墟看看能不能绕过去，毕竟楚子航也会担心辐射的问题，这种杀人于无形的魔鬼最能勾起人心中的敬畏。
他虽然在安慰路明非，但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切尔诺贝利事故发生的十五年里直接间接导致了接近十万人的死亡，得了辐射病的更是数不胜数，当年能解决灾情完全是因为苏联人既有实力又有信仰，红色的钢铁洪流当时大有震撼世界之意，但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有人说这件事甚至导致了苏联的衰落提前到来。
核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丝毫不在龙王之下。
零倒是最镇定的那一个，虽然盖革计数器响个不停，但她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甚至没有摇上车窗，而是继续利用那个小缝获取着空气中的辐射读数。这是必要的谨慎，不然如果一头盲扎进了辐射密集的地方，混血种都有扛不住的可能。
“城市外的辐射量很平均，辐射源应该在城市中心。”零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那我们先沿着外侧找找有没有路，或者看能不能找到舒熠然他们。”楚子航说，“实在不行，我们再往城市内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