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过了很久，但天色毫无变化。
舒熠然已经开始不顾体力消耗，缩短释放君焰的频率，同时整个人和苏茜几乎贴在了一起，用体温温暖着对方，不这么做苏茜可能已经倒下了，但这样行进速度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诺诺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前方的山路还有很长，舒熠然一个人大概没问题，但是诺诺和苏茜一定走不过去。
“你能看到以前的人走的是哪条路吗？”舒熠然寄希望于诺诺身上。
“他们的装备和补给都比我们多。”诺诺叹息道，她的呼吸频率快了一倍，这里的温度过于不正常了，她这种强化后直逼S级的人都承受不住，“他们能走的路我们不能……欸？”
“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箭头，陈罄月在雪地上画了一个箭头，又一个，两个箭头。”诺诺扶着额头说，“不对，我看到的画面，她画了不止一个，我只看到了其中的两个，画的很大，她应该花了很多个，花了不少力气，这两个箭头指的方向几乎一致……”
“他们后面还有其他的队伍？”
“不，她们走的时候在下雪，箭头很快就会被雪埋住。”诺诺否认，“这个箭头对于她的队友或者是可能存在的援军都是毫无意义的，排除掉一切不可能，我有个猜想。”
“这箭头是给我们画的。”舒熠然懂了诺诺的意思，“她莫非也能看得到你的一点点视角……从过去看到未来？”
“未来视。”诺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是伱母亲她自己起的名字。”
这就是未来视，这才是未来视，从过去看到未来，跨越了多少限制？哪怕可能只是一点点零星的画面，但从陈罄月在二十年前留下很快就会消散的箭头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波及到了今天，无法想象，不可思异。
舒熠然所想到的唯一能和这件事的玄学程度相提并论的只有龙族那关于末日的预言，预言中说诸神的黄昏必将降临，那一天就是彻底终结的一天。如果未来可以预见，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每个人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挣扎又算什么？如果命运注定，那生命的意义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悲的东西。
“往哪儿走？”
舒熠然没有任由这些纷乱的思绪冲散他的理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能提供温暖的地方。
“这边！”诺诺快走两步，当下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三人已经别无他法。
又走了十多分钟，前方是一处裂谷，从裂谷往下看竟然能明显感觉到一点点暖意。三人从狭窄的口子慢慢挤进谷底，下降了几十米，里面要宽阔许多，热气扑面而来，这里竟然有地热泉，泉水的温度大概在四十多度左右，却是这冰天雪地里难得的救命地方。
苏茜还能勉强自己行动，她和诺诺找了个有石头遮挡的地方，脱掉衣服泡进水中，这是最快让核心体温回升的方法。如果已经失温且只有少量热水，直接饮用可能会导致情况恶化，如果失温严重到几乎失去意识，泡热水也就同样变得不适用了，反而可能会造成危险。
舒熠然则是在远离两个女生的地方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行刻在石头上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的字迹。
“致后来者：
“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我就知道后面还有会有开了眼的人来到这里，那时我应该已经死掉了，很好奇是多少年以后，但是判断不出来。我这里是公历1992年初，你呢？
“这个地方，和我们的眼睛有渊源，脱离了这几座山之后，大概我们的眼睛就不会再有联系了，不过跨越时间这种事，本来就已经足够被称为是奇迹，对我而言这简直是个惊喜。
“希望我留下的箭头帮到了你，也希望你最好不要是陈家的人。——陈罄月留。”
舒熠然抚摸着字迹，思绪如同一团乱麻，陈罄月真的跨越了二十年的岁月，看到了他们来到这里的场景，这就像是命运的收束，一切最终都要回到撰写好的轨道上，所以一切都是注定的。
“无论如何，谢谢你……妈妈。”舒熠然轻声说，他知道不会有人能听到他的这句感谢，如果继续往前走，他甚至有可能看到陈罄月逝去的地方。就算过去能够看到未来，可过去似乎仍然无法改变。
如果真的有编织命运的女神，那她们是会注视着这里，还是平等地忽视每一个挣扎在红尘中的人？
舒熠然的上衣已经成为了破烂，被他之前拿去给苏茜当围巾保暖了，他脱掉下衣泡进水里，感受着身体的放松。他几乎相当于是赤膊走了这么远的路，但是血统和抗性的优势让他的状态下跌的比较有限。
不过虽然找到了休息之地，接下来的路又要怎么走呢？这片空间的出口只会更远，否则陈罄月应该会把箭头指向最快出去的地方，而不是一片只能用做暂歇的地热泉。
舒熠然有些苦恼，随手划拉了两下水面，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背有些泛红，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泡在热水里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但却立刻让舒熠然警觉起来。
吸收了康斯坦丁的血之后，他本身对温度的抗性可不是盖的，刚才赤着上身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久，皮肤的变化都没有现在泡在水里深。
可是这水也不像是含有毒性的样子，舒熠然最敏锐的直觉没有多大反应，舒熠然点了几滴水含进嘴里，也没感受出任何异常，要知道他的体感很多时候比试剂还要准。
“这水里是有什么东西。”此时阿娜特出言验证了舒熠然的猜想，“浓度太低了，判断不出来，你试着往出水口走一走。”
舒熠然立刻开始行动，他往裂谷深处的泉水口游去，这里的水温还要略微高上几度。
“有一定的放射物，但含量甚至称得上有益健康。”阿娜特说，“你在这儿待会，我试着把我的力量延伸到地下水里仔细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