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舒熠然的回答,夏弥很痛快地就承认了,她的手上也沾着血,她对此并不隐藏。
“是的,或许有夸大的部分,但总体来说是这样的。”夏弥认真地说,“一个被奴役的种族,是称不上文明的,你的……前身,被称作人皇,也被称作盗火者,是因为你给这个文明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贪婪。当然,你们或许习惯把其中的好奇单独分列出来,但对于龙族来说,你们掌握的就是贪婪。”
“那个盗火者,究竟做了什么?”舒熠然看着夏弥的眼睛。
“好吧,既然你不习惯,我就用盗火者来称呼那个人。当时的人类把龙当作神明看待,为他们书写神话,盗火者教导了人类很多东西,包括基础的古老的社会体制、还有最初的可以被刻写的文字雏形,这让人们感恩戴德,可盗火者发现这没法让这个文明生存下去。于是盗火者从龙类手里拯救了一个原始氏族里的母亲,她很强壮,你希望她能帮你完成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盗火者让她喝下了自己的血,盗火者是个怪物,独一无二的怪物,在我看来,或许只有黑王才有那么奇怪。”夏弥说,“你的……盗火者的血没办法让她完成什么进化,但是却是基础,在这个基础之上,你算计了一条血统很高刚刚从茧里出来的龙类。第一次,你失败了,准确地说,你失败了很多次,你拿那些女人的命在做实验,终于在某一天,你制造了世界上第一个……混血种。”
舒熠然感到全身战栗。
“是的,这就是那一段血腥而黑暗的历史的开端,你带给了人以比肩神的可能性,一个被奴役被肆意消耗的民族有了希望和贪婪。盗火者教会了他们对未来抱有希望,教会了他们贪婪,不要对现实逆来顺受,为了自己,可以对上位者乃至于神明举起屠刀,他们开始利用生下来的生物慢慢制造新的混血种,稀释龙血以让更多的新生儿活着诞生,在此期间人类的野心也在膨胀,直到最后黑王死去,人类爬上祂尸骨,庆贺自己的时代到来。他们模仿着曾经的龙族,结合你留下的社会制度开始进行统治,而你天生就对各种语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天赋,在血统觉醒前就是如此,因为几乎所有语言的雏形你都有过参与的痕迹,是你让这个文明拥有了正常的生态——通过许多人的牺牲,毕竟混血种制造扩散的几千年里,任何一段历史,包括人类自己,包括人与龙之间的奴役和反抗,都是极其血腥的。”
“到了最后,他们尊你为人皇,因为你开辟了人类自己的文明。”
舒熠然想起在世界树下见过的那个影子,他说他做过许多血腥的事情,做过许多难以想象的恶事,原来是这样么?盗火者释放了潘多拉的盒子,他确实让人类有了自己的文明,但也让血腥和贪婪顺着血脉流淌了不知多少个千年,因为光是混血种的制造和稳定可能就消耗了不止一千年。
在那千年里,祭司们高唱着血腥的圣歌,女人濒死的哀嚎像是凄厉的伴奏。
“除此之外,混血君主的诞生也有盗火者的一份的,所以太阴对你格外的宽容。”夏弥继续说,“我对这件事知道的也不太多,但是最早的时候,盗火者并不满足于制造混血种,盗火者想要的是人类逐渐摆脱那种被彻底奴役的处境,所以他指定了一个计划的雏形,后来那个计划被长老会篡夺了。”
“什么计划?”舒熠然深呼吸着。
“新神计划,那个计划最初的样本实验,也被称为……”夏弥说到这里语气都凝重了一些,“奥丁实验。”
舒熠然瞬间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是的,盗火者当时想要创造的,恰恰就是奥丁,所以神话里奥丁是黑王的敌人。”夏弥肯定地说,“奥丁并不是什么实际存在的龙类,我甚至不清楚真正的奥丁面具之下代表的究竟是谁,奥丁之力其实是一件武器,最初创造出来,是希望它对标黑王的。”
“我不知道奥丁计划是否真的在你……在盗火者手里成功了,但是至少,最早的几位混血君主诞生的实验脱胎于奥丁计划,太阴与她哥哥当年是最早的混血种之一,几乎没有人性和足够的智力,是你把他们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就像是当年对待康斯坦丁一样。”
“他们是我缔造的?”
“那倒不完全是,混血君主真正被完成,大概是在长老会手里,我对那些几乎在黑王时代隐匿了的长老们了解不深,但是没有他们的参与,黑王的时代恐怕还会继续。”
舒熠然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更具体的事情,你可以找个机会去问那个太阴,她应该知道很多东西。”夏弥说,“至少我就不知道那四座岛的事情,当年我没有关注类似的事。”
“你甚至不一定知道芬里厄的事吧?”舒熠然突然说。
夏弥皱眉,“有芬里厄什么事?没有我去喂他他快饿死了?那你找人带点儿薯片去北京地铁安抚一下他。”
“?”
夏弥摆了摆手,“开玩笑的,他出世了?死了吗?”
她表现的似乎很不在意,但是舒熠然太了解她了,有时候她越是装作随意,心里反而越是在乎。
“他在日本和太阴打了一架。”舒熠然也没卖关子,“后来又出现在了南美的一座尼伯龙根的岛上……应该是他,毕竟释放的是湿婆业舞,路明非说的。”
“湿婆业舞?”夏弥声音都高了几度。
“据说路明非他们甚至没发现对方,湿婆业舞就来了,我怀疑你哥哥有能抵抗这个言灵的副作用的方法。”
夏弥用一种堪称古怪的眼神看了舒熠然几秒,才缓缓地说:“你觉得……湿婆业舞的副作用是什么?你自己也体会过两次了。”
“使用者自己也会受到领域的威胁。”
“是啊,使用者自己也会受到领域的威胁。”夏弥叹了口气,“所以这对于刚孵化、实力未恢复或是不稳定的龙王来说相当于一个自爆的技能,如果芬里厄真的如你所说,能让太阴都觉得棘手,那么他就在不这个范畴里了,即将成为成体的龙王,自己就能在领域中存活下来,那东西主要的杀伤力来自于元素暴动,而那个级别的龙王对于元素暴动的抗性极强,如果纯排除掉元素暴动只论物理意义上的冲击波的话,可能还没有地形坍塌带来的次生灾害威胁大。这就像是原子弹的高温高压和辐射都被过滤了,就剩蘑菇云腾起的那一下,那种级别的龙王甚至不会受太重的伤。”
“差距这么大呢?”舒熠然惊讶。
“你敢和那个假的奥丁打架,但当时芬里厄和太阴对决的时候你敢上去看一眼吗?”夏弥白了他一眼,“你这么说那多半是真的了,我印象里的芬里厄还是个只会叫姐姐姐姐的小孩子,你突然跟我说他其实强的离谱……真是迷惑啊。”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陌生感泛上她的心头,如果连陪伴她几千年的芬里厄展现给她的都是谎言,耶梦加得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太孤独了,像是一个孤零零的符号,却不与任何东西联用。
舒熠然没法在这件事上安慰她,毕竟舒熠然自己作为一个不擅长撒谎的人,却把一生中最大的谎言用在了杀掉耶梦加得这件事上,他们之间染着彼此的血,信任一旦有了裂痕,今生今世都弥补不上了,舒熠然没法完全相信耶梦加得,反过来也是一样。
所以舒熠然问的第一句话是关于阿娜特的,他喜欢夏弥,可是如果阿娜特不在,舒熠然又会下意识地对耶梦加得有一点点……忌惮。
这样的感情可以很热烈,但是如果真的步入婚姻,也必然是不稳固的,好在两人都明白不会有这么一天,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当耶梦加得真正以实体重回人世,两人的血盟也就完成了,到那时双方之间又会是什么样子?
谁也说不清楚,大家只是都不去想,伪装的和从前一模一样。
“以后回去,你去一号线的地下铁通道里看一看,那里有一个尼伯龙根。”夏弥收敛了一部分情绪,“我一直以为芬里厄就在那里,我走之前给他买了好多好多零食,我以前攒下来的钱全花在这上面了,如果那是假的……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会去的,过段时间,我要回国参加叶胜他们的婚礼。”舒熠然点头。
“他们要结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倒是挺不容易的。”夏弥扬了扬手,“不过你上课时间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跑去参加婚礼?”
“我请假很容易。”舒熠然耸肩,“诺诺也要去,她的假多半也是我来帮忙申请。”
“苏茜姐呢?”夏弥下意识问。
“斩首者的下一阶段训练开始了,她有点走不开,让我把礼金带去。”舒熠然解释说,“路明非也是,他参与了尼伯龙根计划,现在是计划一阶段结束前的关键时候,完全离不开。”
“哦,你的义子终于要站起来了。”
舒熠然愣了一下,但最终没有去纠正这个说法,男生之间互为义父大概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利维坦究竟是什么吗?海洋与水之王?”
“我不确定,但我觉得有可能。”夏弥晃了晃食指,有些神气地说,“毕竟那样不合常理的改变温度,确实像是海洋与水的权能,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内能转化了。没证据的可以先不谈,话说你对四大君主的特质权能的了解有多少?”
“你说的是四元素?”
“四元素是最基础的,特质权能,意思是连其他的龙王们都无法涉足多深的领域,像是青铜与火,他们的特质权能不是单纯的火元素或是炼金术,而是更直接本质的施展炼金的这个过程,也就是物质从原子乃至于更小角度的重组,来完成他们要做的事,包括但不限于重构物质结构和……释放能量。”
“这听起来像是……裂变?”
“对,他们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四大君主对应的毁灭言灵都是会产生辐射的,尤其是烛龙。不然你以为那么大一个青铜城是怎么熔炼出来的?诺顿当年熔化这些青铜所需的热量可比小男孩所瞬间释放的大多了。”
舒熠然认真地听着,这些信息是人类所很获得的,毕竟见过那些特质权能的人,基本都死了。
“除了青铜与火之王,言灵系里最可能产生辐射的反而是海洋与水,海洋与水之王擅长内能转化,尤其是水元素充足的水体或者含水流体,三态转化之间吸收和释放的能量也供他们掌控,这就是他们的特质权能。而水的三态变化之间,对海洋与水之王而言是会产生氘和氚的,这个概率还能被他们所掌控放大。”
“懂了,一个裂变,一个水的聚变。”
“准确地说裂变和聚变都是权能的副作用,但这个副作用当武器的话效果很好。”夏弥笑了笑,“像我和芬里厄,我们的特质权能就是应力,可惜这份应力里不包含强互作用力。我们能通过掌控应力的流动,轻松摧毁坚韧或是柔软的物质,甚至能切开言灵产生的领域,或是引发不同程度的地震,重塑地形,改变大陆。大地与山的力量是四大君主中最强的,这点毋庸置疑。”
舒熠然想起了那天夜里耶梦加得徒手捏碎了童子切安纲的样子,那边传奇的斩鬼刀在大地与山的君主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如果它不是炼金术所铸,或者与象征武装无关,可能耶梦加得撕开它就会像撕开一张纸一样简单。
而这仅仅只是幼体阶段的耶梦加得,已经快要成为成体的芬里厄到底有多强?
“至于最后一位的天空与风,我不是很确定他们的特质权能是什么。”夏弥接着说,“时间是黑王的领域,但天空与风的王却拥有刹那,而且在时间上的造诣已经超出了其他王的理解,在电磁上也是,他们甚至比我们或是青铜与火一系更擅长此道,我们的力量是最强的,可要说四大君主里综合作战能力最棘手最神秘的,大概就是天空与风了。说实话,我甚至怀疑过昂热是不是天空与风的双生子之一,后来靠近观察过又觉得不可能。”
夏弥的回答称得上详实,她能如此坦诚已经出乎了舒熠然的预料了,大概是因为有那个血盟在,她不担心舒熠然在她复苏之前再次背叛她。
可舒熠然心中淤积的疑惑不止有这么一点,阿娜特的记忆有损,这点上夏弥可要强的太多了,舒熠然继续问:“你知道李雾月和李元昊是哪位龙王吗?还是说是次代种?”
“李念霜的君父?这点我可不了解,我没见过他们,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夏之哀悼发生的时候,我都没机会亲眼去见见。”
“那你知道霍诺莉亚公主吗?”
听到这句话,夏弥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身龙躯的金冠帝女,她穿着朱红色的缀满珠宝的长裙,那种红色甚至显得有些刺眼,她的嘴唇也艳如朱砂,吐出的气息浓烈如兰麝,这一身衣服庄重的像是王的礼服,却又像是嫁衣。
“你问这个问题,是想我再杀你一次?”耶梦加得的声音彷佛从九天之上传来,一字一顿,“阿提拉陛下?”
舒熠然被掩埋在她的裙裾中,“你记得多少当时的事情?”
“记得的不多,但记得我杀了你,至于那个霍诺莉亚,”耶梦加得冷冷地说,“她是个很诡异的东西,我几乎死掉这件事好像就和她有关,所以我很讨厌她,也很讨厌你提起那时候。”
舒熠然立刻识相地转移话题:“还有个情况我想问问你,现实世界中,有可能出现像京都的记忆世界里那样的认知干扰和记忆覆盖吗?”
“有可能,不过要看具体情况。”耶梦加得说,“出什么事了?”
“卡塞尔学院的校董在绝大部分人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可能多出来了一个,甚至连EVA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耶梦加得黄金瞳灼热的像是熔岩,她俯下身来,把脸贴近舒熠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件事你能确定吗?”
舒熠然立刻补充道:“这事最早可能是上一代的洛朗家主发现的,除了校长校董们都有白卡,可诺玛的原机那里白卡的插槽只有六个,校董却有七位。”
“详细说说你对校董会的了解。”
这点并不是什么秘密,舒熠然把自己见过听过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以供耶梦加得参考。
“校长不是校董?”耶梦加得思考了几秒,问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
“不是啊。”
“他不是校董,他在每次校董会议都担任主持人?只要有校董会,哪个学校的校长会不是校董?这就像是公司的董事长不是董事会成员一样荒谬。”耶梦加得冷笑,“七位校董六张白卡是没错的,昂热就是第七位校董,他直接管理学校所以没有白卡,有人在这中间利用这些漏洞硬生生插进了一个现实要素来,所以校董会议召开的时候,加上昂热就成了八个人,所有人在这个漏洞上的认知都被干扰了。但是白卡是在诺玛刚诞生的时候技术人员跟着伴生制作的,所以多出来的那个校董没有白卡,他不能完全改变历史。”
“谁能做到这样的事?他们几乎瞒过了整个世界。”舒熠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黑王、白王,或者是某位吞噬了许多基因的真正达到成体甚至之上的龙王。”耶梦加得说,“最有可能做到这件事的其实是白王,可白王已经被你扬了,你烧了白王的血来减轻祂降世的影响,以及帮那个小女孩一样的家主重生,从实际上来说东京的潮水当天就退了,后续的地震、火山和海啸被强行平息,从象征意义上来说,某个被固定好的时间线出现了致命的缺漏,预言出现了被动摇的可能性。现在白王死了,还会有谁呢?”
“你是说,这有可能是黑王做的?”
耶梦加得果断否认,“我不知道,我的信息也很少,不要问我。但万一真的是祂回来了,或许一切已经快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哪怕对于君主来说,黑王也相当于绝望本身。”
舒熠然感觉一层沉重的阴霾笼罩在心里,之前知道了盗火者的事情和那些血腥的时候,他都没有感觉如此的沉重,像是迫在眉睫,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真正的黑王,到底有多强?他是否已经行走在这个世界之上,观望着芸芸众生,等待着预言中诸神黄昏的到来?
“如果真的是黑王,历史都将成为不可靠的东西。”耶梦加得恐吓,“你所熟悉的所记得的可能会在某一天彻底翻天覆地,如果黑王从未来卷土重来,那么这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历史可能都是过眼云烟,祂的统治将从太古延续至未来,中间从来没有中断过,人类文明可能会在摇篮里就覆灭了,这样的现实会被笼罩在如今的现实之上。”
“改变过去……”
“是的,改变过去,黑王或许有这样的能力。”
舒熠然感觉心情更沉重了几分,他从耶梦加得的裙摆里尝试着挣脱出来,但没能成功,舒熠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个响指,一瞬间天地变化,那个彷佛遗世独立的小房间变成了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金冠红裙的帝女化作穿着校服的女孩,素颜朝天,但依然漂亮非常。
夏弥呆了一下,随后上下打量着舒熠然:“出息了啊,现在会自己控制心灵虚境了。”
“雕虫小技而已。”舒熠然摇了摇头。
“这可不算是雕虫小技,按道理来说,以人类的精神和心智是做不到随意控制这里的。”夏弥认真地说,“恭喜你,你终于不做人了。”
“拐着弯儿骂我是吧。”舒熠然伸出手揉了揉夏弥的头发,柔顺的像是丝绸,“对于人不容易,对于你们龙王来说不是轻而易举?”
“说与生俱来才对。”夏弥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话说你换场景也就换吧,换图书馆来干嘛?不知道学渣都不喜欢这里吗?在梦里你都要偷偷内卷啊?高上一分,干掉千人?”
“可我不是学渣,我喜欢。”舒熠然笑了一下,夏弥的这种语气总能让他回忆起过去,心中的沉重也就暂时消散了,好像她不展露出那种金冠红裙的形象时,她就还是那个中二唠叨喜欢吐槽的元气少女。
“啧,能不能有点出息?你除了喜欢图书馆和知识还能喜欢些什么?”夏弥鄙夷,她似乎也是意识到了刚才的话题过于悲观了一些,习惯性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或许在有些时候,她真的把自己演进了夏弥的内壳里面。
“喜欢你。”舒熠然毫不犹豫地说。
夏弥现在对这种直球已经免疫了,“好好好,喜欢我,那我祝你还能遇到下一个喜欢的人,然后记得同样把刀子捅进她的心脏里行吧?”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瞬间场景安静的像是真正的图书馆,隐隐约约的压抑气氛弥漫开来。
“都冷场了,还不换个场景?”夏弥嘟囔了一句。
舒熠然闻言再度打了个响指,烟波袅袅的西湖出现在视野里,他们坐在小船上,从湖面上静静漂过。
夏弥眺望着远处的皇妃塔,隔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不是阿娜特,不会也不能随时随地跑出来,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搞不清楚,可以试着来梦里问我。”
舒熠然答应了一声。
“在我能够复生之前,你不能死,但听你一说,你现在的麻烦真不是一般的大,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记得向你姑奶奶我求救。”夏弥似是不放心地说。
“你现在有战斗力?”
“没有啊,但是我可以暂时把一部分本质权能借给你,你依然做不到亚成体的程度,但是你会相当于一个暂时的幼体程度的大地与山之王行走于现世,当然是阉割版的,不过你的基础素质就有幼体强度了,肯定会比你平时的状态更强,或者说至少更方便去做一些事,比如暴力拆迁……开个玩笑。”
“说到这个,你之前说你们的本质权能是应力,听上去就是土木圣体啊,要是不进入卡塞尔学院继续伪装你考虑过去读土木系吗?”舒熠然也开了个玩笑。
“考虑过。”夏弥也接着话说,“可惜后来觉得打灰太脏了,还是潜伏进敌人的心脏比较好,又能接触一手消息又显得比较体面。”
换了场景两人默契地不再讨论那些沉重的话题,至少在这短暂的梦境里,他们能如同过去一样,聊一聊尘封已久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