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睁开眼睛，直面着漆黑一片的空间，他的瞳孔中终于有些黄色的微光绽放出来，一时间空气都彷佛沉重了几分。
黑暗中有隐秘的风声响起，路明非跟随着风挪动脚步，一柄黑色的刀贴着他的皮肤落下，随后路明非沉肩向前，在对手扭转刀柄之前出手的人就被撞了出去，这一下用的是瞬间的爆发力，但路明非依然听见了低沉的风声，对方直接飞了出去。
更多的袭击者像是从黑暗中析了出来，他们的目标都是路明非，一时间只剩下打斗的破空声和肢体碰撞的沉闷声响，路明非赤手空拳，而他的对手则多半都携带着冷兵器。
“还有多久？”昂热站在控制室里，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这是最后一次测试，以路明非之前的表现来看十分钟内就可以出来。”一名戴着眼睛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白人解释说，“尼伯龙根计划的成果还是很显著的，路明非现在的战斗力在A级中都算得上一流水准，或许等他再熟悉熟悉各种格斗技巧，就能评为A+了。”
“我记得尼伯龙根计划是要造就超级混血种的。”昂热说。
“可路明非之前的表现可能连E级都算不上，能达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堪称不可思议。”研究人员苦笑，“如果是舒熠然接受这个计划的话，也许……”
“他不需要这个计划。”昂热直白地说。
作为校长他对自己的学生还是有点数的，作为陈罄月和舒正尧的儿子，舒熠然现在怕不是已经比不久前去世的老友上杉越还能打了，这种级别的人要什么尼伯龙根计划？他怕不是已经能和那具龙骨生前的实力相比肩了。
很快封闭空间的灯亮了起来，穿着护具的人一个接一个龇牙咧嘴地走了出来，路明非则是最后一个，他成功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在全黑的环境下击败了所有训练对手。
昂热为他鼓了鼓掌，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现在他依然像是曾经那个又腼腆又怂的男孩，只是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连丝毫晃动都没有，稳定的彷佛与空间相连。
“干得不错，明非。”昂热温和地微笑着。
“还差得远。”路明非下意识说，他是想起了舒熠然在长白山的表现，哪怕和那个时候的舒熠然比起来，路明非都还差点意思。
“谦虚是好事。”昂热说，“正好这一阶段的训练也算是正式结束了，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那倒是不用。”路明非老老实实地说，“现在的强度其实还好……”
这也是半年下来路明非的进步的体现了，换做半年前，看着那张训练时间表路明非手都是抖的，就差没说我要和我的律师谈一谈了。
“那有个外勤任务你有兴趣吗？”昂热图穷匕见。
“哦，去哪里？”
路明非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这两年下来，他都适应了S级该有的任务强度，从没入学开始就被舒熠然带着去地下交易场，再到入学后的种种事务，就是菜鸟都该被培养成老手了。
“去三峡，舒熠然和陈墨瞳也在那里。”昂热说，“我们需要两支血统够高的下潜小队，他们是第一组，你还需要一个搭档，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路明非吃了一惊，竟然又是三峡，当年小魔鬼给他看的那幅画面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时舒熠然也像是人形的龙，和另一头龙撕咬在一起，血把长江的水都染红了。
过去两年，三峡又出问题了？
“我知道了，搭档的话……”路明非认真地想了想，“楚子航师兄可以吗？”
“狮心会的管理层现在都在出外勤，包括苏茜和兰斯洛特。”
路明非重新思忖起来，狮心会的人都不在，他和恺撒的关系其实也一般，芬格尔那个废柴恐怕不会乐意参与到这么要命的活动里，那么……
“零呢？”路明非试探着问。
“她应该没有安排，你稍后可以自己去问问她。”昂热点头，“找好组员之后，你们预计会在后天出发，请做好准备。”
从地下设施里走出来之后，路明非思索着掏出手机，按理说这种危险的任务不该叫上朋友，可卡塞尔学院里的都是一群亡命徒，零本人大概不会介意路明非叫上她，更可能会介意路明非不叫上她。
所以路明非还是掏出了手机，给对方发去了消息。
“一起吃晚饭吗？我请客”
半分钟后回应就来了，简简单单没有标点符号的一个字。
“好”
———
老唐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跑这么远的路，从纽约坐飞机到旧金山，然后飞到东南亚，再从东南亚坐船越境而上，最后去到三峡，单程耗时就要四天。
随行者一共三十个人，其中十二个猎人，其他都是发起人找来的后勤组，他们需要偷渡进去，不能在海关留下痕迹。
不过对于猎人们而言，这样的流程只是家常便饭，相较于五百万美元的报酬，这是应当冒的风险。
猎人并不是一个适合互相交流的职业，所以大家绝大多数时候都沉默着赶路或是消磨时间，只有少数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比如老唐和那个那天带着葫芦娃面具前来的猎人，果然也是个华裔。两个华裔在路上经常约着进行一场在外国人看来神秘莫测的智商运动，俗称斗地主，不过是双人版的，比谁出的快。
另一个华裔自己说他的姓氏是李，不过不叫布鲁斯而是亚当，老唐觉得他这个名字还挺搞笑的。
所有人到达宜昌附近的时候，幕后的人才终于现身了，发起人派来统领全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和那天音箱里的一模一样，他来的那天乘坐着直升飞机，直接降落在了众人的面前。
“装备已经全部准备完毕，等到出发的那天会分发到你们的手上，行动日期暂定为3月19日，后续集合地点会另行通知。”男人没有解释或是等待，而是继续往下说，“你们每个人会被赋予一个编号方便联络，编号从1到12，通讯设备和通讯密钥也会在行动时分发。这些天你们的住宿将由我们进行安排，请减少出门，避免被当地人发现。”
“那个，我能要一个十三号吗？”老唐很有华人范儿的举起了手，不知道在向谁示意，“13是我的幸运数字。”
“没问题，那你就是13号了，我来当1号。希望这个数字能带给你好运。”男人很随意地说，“以上就是全部信息，如果有人对装备有个性化的需求可以留下来交流，没有的话可以在一旁稍作等待。”
老唐率先退开，他向来不挑装备，只挑数字，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他这个怪癖，甚至直接称呼他十三。不过老唐的运气好也是行业内周知的，不管多么危险的地方，他总能准时把委托物品从要求地点带出来。
没有人留下，来这里的猎人要么和老唐一样不挑装备，要么有自己已经用熟手了的武器不需要额外定制，大家只要回去等着集合的消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