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站起身,目光在马钰身上打量着,心中却也在赞叹,此人胡须全白却面色红润,眸光清澈,面容祥和令人不自觉的生出亲近之意,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不愧是有道全真。
他抬手向对方打了个道揖,“阁下是全真教的人?”
马钰也在观察苏铭,眼前之人的风姿他平生所见之人堪为第一,衣着只是简单的书生袍,穿在他身上却极为得体,乌黑长发打理的很干净,身上充斥着淡淡的书卷气息却又有着道家的飘逸洒落。
他手上拂尘一甩,回了一礼,“在下全真教丹阳子,先生风姿俊秀,超凡脱俗,贫道难以想象,在大漠荒蛮之地竟然还有如先生这等绝世之人。”
苏铭微微一笑,“在下当不得此赞誉,道长教导郭靖,在下代他母亲谢过道长。”
马钰心中惊讶,“哦?先生是何人竟然也识得郭靖?”
马钰自报家门,苏铭也道明自己的身份,“在下苏铭,我不过是一个读书人罢了,闲来无事,教导郭靖读书写字的道理。”
得知苏铭是郭靖的师傅,马钰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此事是他理亏,他也很干脆的道歉,“若是早知郭靖有先生这样的师傅,贫道哪还用得着越俎代庖,唐突之处,还请先生莫怪。”
苏铭笑着摇头,“道长言重了,我的武功,郭靖学不了,烟雨楼之约在即,郭靖武功却陷入瓶颈,我观他内气流畅,绵绵若存,脚步轻盈,身法暗藏,显然是得了名门真传。我那弟子不识货,我这个当老师的总不能装作不知。”
他的话让马钰很是受用,花花轿子众人抬,没有人不喜欢被戴高帽,“哪里哪里,烟雨楼之约是我那师弟一时意气之争,却累得江南七侠远赴大漠耗费十几年光阴。”
“如此重诺,实在令人敬佩,我多次劝说师弟认输,但他为人要强就是不肯答应,无奈之下,贫道只能出此下策。”说到这,马钰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苏铭也深有同感,“江南七侠的品性在下亦是敬佩,古有季布一诺千金,今有江南七怪为守承诺十几年坚守,我等远不及也。”
这样的品德在后世已经很少见到了,古代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糟粕,但许多美好的品德却是相通,即使这样的行为看上去很傻,但正是因此才值得敬佩,因为自己做不到。
“一年后的烟雨楼之约,在下想前去当个见证,道长可愿同行?”见马钰品性高洁,光明磊落,苏铭也愿意交这样的朋友,便向其邀约。
马钰对苏铭了解不多,但看他的气质修养却也令人叹服,再加上此人又是郭靖的师傅又添了一层,对他有不少好感,“烟雨楼之约,贫道定当前去。”说完,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贫道来大漠许久,久久未归,过些时日便要回山,不能与先生同行,还请见谅。”
苏铭脸上露出些许遗憾,“无妨,全真教之事要紧,改日在下定要亲上终南山登门造访。”
全真教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儒释道三教合一,北地道门魁首,如此大派不去见识一番岂不可惜,若是能将全真教拉上郭靖战车,以后助力不小。
若是能把全真教带歪,昆仑镜又能截取不少世界本源,退一万步讲,光是九阴真经锻骨篇也值了,这等洗筋伐髓的经文可不多见。
马钰自然不知道苏铭惦记上了全真教,以为他是真心仰慕全真教,心中高兴不已,便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送到苏铭面前,“先生若来,全真教蓬荜生辉,这是贫道的信物,先生上山将此物交给守山弟子,自会有人接待。”
苏铭接过玉佩,只感觉手中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丹阳子三個篆文,非是等闲之物,面色一肃,拱手答谢,“谢道长,”
信物可不是轻易就给的,当然,马钰是真高人,不拘小节,给了也就给了不会太在意,换其他人就未必会如此了。
正当苏铭还要说些什么,面上露出诧异之色,哑然失笑,“道长,我那弟子来了,还请道长代为隐瞒,不要让他知晓我来过这里。”
马钰一愣,将真气运到耳边经脉,听到远处奔袭而来的脚步声,轻轻点头“贫道晓得。”
苏铭朝他抱拳行礼,脚尖轻点,身形飘飘从悬崖另一侧离开了,马钰探头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此人之轻功不下于我全真教的金雁功。
……
翌日,郭靖正在练功,华筝的声音突然响起,“郭靖,快来,快来!”
郭靖回过头来,见她骑在匹青骢马上,一脸焦虑与兴奋的神色。
“怎么了?”
“快来看啊,好多大雕打架。”
郭靖摇摇头,不想去,“我在练武呢。”
华筝轻轻一笑,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练不好,要给师父骂了是不是?”
郭靖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华筝上前拉起他的手臂,“那些大雕打得真厉害呢,快去瞧。”
郭靖少年心情,跃跃欲动,不过想到自己正在练武,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我不去。”
华筝皱了皱鼻子,有些生气,甩开他的手臂,“我自己不看,赶着来叫你,你不去,以后别理我!”声音骄蛮,带着青葱少女的吵闹。
“你快去看吧,回头你说给我听也是一样。”
华筝更生气了,撅起小嘴,闪亮的眼眸瞪着郭靖,气鼓鼓的说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也不知道是黑雕打赢呢,还是白雕赢。”
郭靖脑海里有了画面,反应过来,问道,“就是悬崖上那对大白雕和人打架吗?”
华筝依然生气,但还是噘着嘴回答,“是啊,黑雕很多,但白雕厉害得很,已啄死了三四头黑雕……”
在铁木真营地附近有一座悬崖,悬崖上住有一对白雕,身形奇巨,比寻常大雕身形大出倍许,是罕见的异种。雕羽白色本已稀有,而雕身如此庞大,蒙古族中纵是年老之人,也说从所未见,都说是一对“神鸟”,愚鲁妇人竟向之膜拜。
郭靖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牵了华筝的手,一跃上马,少男少女靠的很紧,华筝被郭靖揽在怀里,撅起的小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扬起来,眉眼弯弯仿佛月牙。
而郭靖一心想看白雕黑雕打架,对此没有丝毫察觉。
很快,两人共乘一骑,跑到悬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