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尝仔细聆听着已经结婚生有一对儿女的李二传授的秘术心得。
据这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汉子讲。
此种神仙打架功夫,其运气法出自某位自号为洞玄子的道家高人。
使用姿势则融合了这位道家高人所创的房中秘术,以及佛教密宗的和合大定势。
例如蚕缠绵、龙宛转、背飞枭三种姿势就出自洞玄子。
而莲花坐、跏趺坐、乐空双云就出自大定势。
两派姿势各三十种,合为六十之数。
当然,李二也不可能当街给苏尝讲这些姿势怎么摆。
他只是用心声传授了苏尝那门洞玄子呼吸法,
“使用此法呼吸,可以让纯粹武夫与人亲密接触时,也能自如运劲控劲,既不伤人又能持久乐趣。”
欣然记下此门呼吸法后,青衫少年当即表示道,
“李叔,待会儿选修补材料时,咱就挑最好的买,别跟老猿的私房钱客气!”
虽然苏尝知道老猿的私房现在也已经是他的钱了。
可在关乎未来幸福生活的事情面前,也大可不必扣扣搜搜的小气。
朴实汉子讷讷一笑,
“普通的就好。普通的就好。”
因为自家婆娘有言在先,他可真不敢买贵的,怕晚上上不了炕。
不过虽然没有收下少年的好意。
李二还是因为苏尝对李槐一直以来的照顾,选择了投桃报李,
“那本图画册字我已经用不着了,待会儿修房子的时候,我就翻出来给你。”
苏尝认真的点点头,决定待会儿给李二多买几坛酒。
毕竟就算是亲叔也未必愿意,把如此实用的小黄书无私送给自己侄子啊。
就在苏尝考虑要不要把李叔的称呼直接改为叔时。
另一个要为侄子排忧解难的叔叔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衣飘飘的男人瞥了一眼一脸窝囊像的朴实汉子。
因为对方身上并没有在他出现后,而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气机,看起来不像是能插手的样子。
所以宋长镜也并没有多在意。
就算对方是个隐藏极好的山上神仙,只要敢多事,顶多不过是让他分出一只手罢了。
到时候正好一起捶!
这位没有再看李二第二眼的大骊藩王,将目光投向了苏尝。
青衫少年看见周围的街道上不知何时没有了其他凡人的踪迹,就知道是齐先生帮忙清了场。
所以苏尝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他直接显露出了胸腹之间那口极长的武夫蛟龙气。
红眼金龙,眸光灵动,蜿蜒盘旋,浑身金光灿灿。
唯独眉心一点,是深邃的暗金鳞片。
宋长镜仔细端详了一眼那几乎要从少年体内喷薄而出,环绕于对方身周,犹如护体蛟龙一样的武夫气机。
这位自觉心胸气魄极为开阔的藩王,既是真心实意,也是居高临下的夸赞道,
“你在武道上确实很有天赋!”
随后这一身雪白长袍的男人又冷冷一笑,
“但是等你从这片洞天出去,从别人那里听说本王的某个绰号后。
就知道对于像你这样山上的修行天才来说,我是多么的可怕!”
听见这个废话忒多、狠话没劲的男人如此说,苏尝只是撇撇嘴,
“不用出去也知道,大名鼎鼎的宋藩王有三大爱好,筑京观,杀天才,战神仙嘛。”
随后他在白衣男人逐渐阴沉下的目光继续说,
“可你想没想过,你碰见的所谓天才,战过的所谓神仙。
其实根本既不才,也不仙?”
知道今天怎么都得打一场,于是干脆嘲讽全开的少年这话一出,就让宋长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然而真正激怒这位大骊藩王的,是青衫少年的下一句话,
“井底之蛙。”
苏尝看着瞬间爆发出昂扬战意和怒气的白衣男人。
心说上来就这样不就成了,刚才磨磨唧唧干嘛。
我买完材料和酒还要跟我李叔回去拿小黄书呢!
不过心中玩笑归玩笑,当苏尝全力调动体内气机时,眼中的神色也已认真起来。
他不觉得自己使用种种手段打败了老猿,就可以对这位同样为九境武夫的藩王轻视以待。
作为一个杀了猴还要守尸的人,苏尝非常清楚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道理。
何况他还没彻底长成为大狮子,宋长镜也不是什么人畜无害小白兔。
浪里翻船要不得。
不过原本还要给自己披上瘊子甲的青衫少年,
在想到了自己的龙鳞沉淀与转化之路,以及李二之前说的校龙脊一事后。
他思忖了一下,便放弃了全身披挂再对拳的打算。
当时他与老猿在小镇西边的山野间,是生死搏杀,为的就是最快置对方于死地。
除了老猿变身的一阶段,他借助对方的拳势将心中怒气捶练进龙眼之外。
在其他阶段,他并没有收获到太多与高境武夫对拳的好处与经验。
但此时,宋长镜既然把战场选择在小镇街巷。
很显然就是奔着教训一顿自己而来,不会打的不可收场。
所以苏尝干脆决定借这位大骊藩王的冲天怒气,试着帮自己加速一下鳞片转化。
如果可以,最好连龙脊一起校动一下。
并不知道苏尝打算的宋长镜,在看见少年拉开拳架后,便单手捏拳以蛮横睥睨之姿砸向少年。
后者也毫不退让,同样挥起金光圆满的一拳砸向这个白衣男人。
大骊藩王,青衫苏尝。
两人拳头,在半空中对撞。
空气中有如水波一样的纹路在荡漾。
随后便是令人牙酸的骨节异响。
这深入骨髓的激荡回响,也并不是唯一的独唱。
伴随着更多拳影翻飞在这条小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便如大河逆涌的潮水一样。
连绵不绝,久久回荡。
不知何时已经用上双手与少年对拳的宋长镜。
在回拳的瞬间,瞥了一眼自己与少年脚下满地碎裂的青石板。
他脚下的青石碎裂的极为不规则,大部分都是块状,少有些是粉末状。
而少年脚下方寸之间的青石,则全部都成为了粉末状。
这并不意味着少年的拳劲要比洞天压胜下的他弱。
而是对方如鲸吞蚕食一般,将他的拳劲全部吸收到了身上。
用主动承受一位九境武夫拳劲的手段,帮助胸腹之间那口蛟龙气去芜存菁,完成沉淀与转化。
看清楚这一点的宋长镜决定不再留手。
如果就这样让这个苏尝借自己手锤炼有成的话。
传出去简直是丢尽了他大骊武道第一人的脸!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呼出自己剩余的那半口气。
他那一身雪白长袍,大袖飘摇,奋起一拳直直捣向那个少年心腹间。
让你借我的手锤炼武夫气机,这一拳下去直接给你锤散!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苏尝面对他这来势凶猛的一拳,居然不退反进。
青衫少年向前大踏一步,运转那整个龙首都已经变为暗金色的武夫气机,正面迎上了那呼啸而来的拳锋。
苏尝借用这更近一步的距离,同出双拳,直冲这位大骊藩王的脸面!
没有闪躲余地的两人分别接了对方的拳头。
宋长镜那一拳捣中了红眼金龙脊背,让这条气象已成的武夫蛟龙气背脊横移。
而苏尝挥出的那两拳,则不偏不倚的砸中了白衣男人的双颊。
随着少年身影往后连退两步之后,宋长镜才有余心去摸自己发疼发胀的脸庞。
他手摸下去,才发现自己一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伤处隐隐有锥入脑海的刺痛感。
而另一边脸颊,竟是带着缕缕血迹。
摸到鲜血的那一刻,宋长镜眼眸怒色如喷火,看向少年的拳锋间。
苏尝此时也没有必要对他遮掩。
只见他扬起双拳,一拳拳锋中夹着一枚黑色的小剑剑尖。
另一拳的拳锋,虽然宋长镜看不见。
但他在投过视线之时,却能隐隐感觉到相似的大脑胀痛感。
苏尝在宋长镜不再甘心喂拳,而是直接呼出剩下半口气。
想要一举击散他胸腹之间那条武夫蛟龙,断他武道路时。
青衫少年便不再保留手段,直接唤出了实剑天理和心剑昭彰。
一拳夹着天理,一拳夹着昭彰。
拳剑相合,痛击双颊。
问问这位大骊藩王,知不知道什么叫天理昭彰。
“纯粹武夫对拳,你用上这种手段,真的是圣人学生吗?”
宋长镜摸着缓缓愈合的脸上伤口,眼神阴冷。
苏尝反讽一笑,
“那你以九境武夫体魄打我一个金身境少年。
在余力全使、痛下狠手的情况下,都没能击溃我胸腹之间的那口武夫气。
被我抓住机会反击,吃了个闷亏后,就开始叽叽歪歪,还要不要大骊藩王的脸?”
一旁一直旁观战局,护着周边不被波及的李二赞同的点头,
“说得好,什么大骊王朝第一武夫,我看就很一般!”
努力平复下情绪的宋长镜轻轻挥袖,一手负后,一手扶住腰间白玉带。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个朴实汉子,
“你又是什么藏头露尾的东西?”
李二摆了摆手,
“普通闲汉。”
这位大骊藩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望向苏尝,
“这里洞天压制不爽利,你若有胆,就与本王出去之后再打!
我会压在同一境界与你相战!”
他又转头看向李二,
“你也一样。”
朴实汉子咧嘴一笑,
“宋长镜,那你到时候最好能打赢,否则你的脸估计还会更疼。”
而苏尝只说了四个字,
“如你所愿。”
随后这位青衫少年挥了挥手,赶这位面色阴晴不定的大骊藩王走,
“既然你不愿意折损道行再打,那现在就先各忙各的。
我们还有事要忙!”
白衣男人拂袖而去,只不过走了两步。
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住脚步回眸对那个少年说,
“你也先别因为背靠一位圣人而得意。
你家先生那位师兄,我们大骊的国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
苏尝漏齿一笑,牙光森寒,
“那现在就请那位崔国师进来啊。
便老是用大隋貂寺、大骊藩王这样的小卡拉米来试探。”
虽然宋长镜听不懂什么叫卡拉米。
但是也能从少年语气中听出这是个极为蔑视的词。
不过他也没再与对方比拼谁更牙尖嘴利。
这位大骊藩王在心中打定主意。
一旦他们都从这片洞天出去之后,就放开手脚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而以苏尝有仇就报的脾气,哪容得别人威胁自己。
不过因为胸腹之间那口蛟龙气,正在缓缓调动歪斜的背脊,他一时间也难以再出拳。
于是想到了什么的少年,便从方寸物中掏出灵气纸笔。
他在一缕春风的帮助下,写出了一个神韵完足的“奶”字。
随后他把符纸捏成纸团,砸向那个头也不回的大骊藩王。
后者随意抬起一只手,把这毫无杀伤力的纸团拂到一边。
真小孩子气。
宋长镜一边甩着手上的墨迹,一边在心中腹诽。
只不过走着走着。
他就觉得胸前处,有些痒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