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建初二年
秋
金城郡(河湟谷地)
破羌县
“不做安安顺民,效尤奋臂螳螂。”
城外,苏琥嘲讽着自不量力的羌人叛军。
一旁的长水校尉耿恭则是正在分析着战局。
半年前,当苏琥正在营救被围困在疏勒城的耿恭,朝廷一万精锐骑兵正在收复西域时。
凉州金城郡的一些内迁羌人闹事了。
他们先是不满朝廷无休止地征发徭役,逼迫他们运输粮草牲畜去西域前线。
于是他们发起“羌命贵运动”,声称羌人的命也是命,希望朝廷不要只盯着羌人征发徭役。
随后,当地官吏官差便将抗拒徭役的内迁羌人逮捕,并且淫辱他们的妻女。
这一下,羌人们再也忍无可忍,群情激奋。
数以万计的内迁羌人,拿着木矛木盾,穿着破烂麻衣,揭竿而起。
他们攻破数个县城,并且围攻金城郡郡城。
朝廷很快便任命还在修养身体的耿恭为长水校尉,将苏琥调任进耿恭的军队编制里,又安排一个将军和几个校尉,共同镇压羌人叛乱。
羌人们没有铁制武器,甚至连铜器都没有,大部分羌人叛军都是牧民和农民,他们只有木矛,少部分羌人军官拿着从县城缴获的铁制武器。
羌人并不是某一个民族,而是对帝国西部边陲之地所有蛮夷部落的统称。
羌人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羌人,等到他们内迁到汉地,接受了部分汉化后,才知道自己原来叫羌人。
羌人这个词就跟欧洲人是一样的,不是某一个民族,而是对某一个地区所有人的统称。
这些羌人分属不同的部落,部落与部落之间常常互相厮杀,结为世仇,互相结盟,组成部落联盟,在他们眼里,大汉朝廷其实就是一个超级强大的部落联盟盟主。
他们给大汉朝廷上贡的行为,在他们自己眼里,就跟以前给部落联盟盟主纳贡没区别。
羌人半牧半耕,气候湿润时就下山种田,气候干燥时就上山放牧。
这种社会形态,与华夏早期是类似,华夏炎黄时期,也是半牧半耕,并且也是部落联盟形态。
大汉朝廷一共征调了五千骑兵前来镇压这数以万计的羌人叛军。
五千对五万,优势在我!
虽然羌人叛军的数量是汉军的十倍,但是汉军将士们一点也不害怕。
面对一群连列阵都不会,手里拿着木矛,战斗力跟农夫差不多的羌人叛军,自然不用害怕。
仅仅只是一轮冲锋,乱糟糟挤在一起的羌人叛军主力就被击溃。
羌人叛军们只好龟缩在各个县城里,不敢在野战中面对汉军骑兵。
“无组织,无纪律,无指挥,打仗就是一群人瞎冲锋,宛如街头恶少年(小混混)。”
这是苏琥对这些羌人叛军的评价。
城内塞不下这么多羌人叛军,于是一些羌人叛军只好在城外露营,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汉军骑兵。
羌人们不敢脱离城墙的保护,一旦有羌人想要远离城墙去外面找食物,就会被汉军骑兵杀死。
汉军骑兵甚至不用围城,也不用主动进攻,只需要在县城附近安排哨骑监视,盯着县城,就能饿死这些羌人。
终于,随着粮食快要耗尽,一些羌人叛军没有办法,只好脱离城墙的保护,准备去外面寻找食物。
一伙一千多人的羌人,像是难民一样,排成松散的一字长蛇阵,向着远方而去。
汉军哨骑发现了这支一千多人的羌人叛军,连忙向长水校尉耿恭禀报。
“报!叛军正在西逃,约莫千余人。”
听到这个情报,在场的军官们无不激动。
一千多落单的羌人叛军,那可都是战功啊,建功立业,娶妻纳妾,就靠这些羌人的脑袋了。
耿恭扫视一众军官,最后把截杀羌人叛军的任务交给了苏琥。
“军司马苏琥!”
正式的官方场合称呼是要称呼职位和姓名的,表字那是私底下的尊称,所以耿恭称呼苏琥为苏琥,而不是称呼苏琥为盛符。
工作场合要称呼职务!
“在!”
苏琥很激动,立功的时候到了。
“命你率五百轻骑,截杀西逃叛军!”
“唯!”
接到命令后,苏琥统领五百轻骑,前去西边截杀羌人叛军。
其余军官则是羡慕地看着苏琥,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参与拯救大兵耿恭的计划,否则,这么好的捞军功机会,就不会错过了。
耿恭其实也是在回报苏琥,报答半年前苏琥护送他安全回凉州之恩,所以把这个白送军功的机会给苏琥。
当苏琥带着五百轻骑抵达西部官道时,那些正成群结队外出寻找食物的一千多羌人叛军瞬间慌了神。
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一些往北跑,一些往南跑,一些往西跑,还有的在原地傻站着。
“先去杀那些逃窜的叛军,原地不动的暂时不用搭理。”
其实,如果按照正常的兵法,应该趁这个机会攻杀原地傻站着的叛军。
不过,对付羌人,需要用兵法吗?
那自然是怎么打能获得更多军功,就怎么打!
站着不动的羌人,迟早会变成军功,先不急。
先把那些逃跑的军功给收割了,防止军功逃走,那军功就变少了。
汉军骑兵们肆意地收割着逃窜的羌人。
那位羌人首领只能绝望地咆哮。
文明的代差太大了,大到让人绝望。
“海神啊,您抛弃我们了吗?”
羌人首领只能跪在地上,祈求天上的神灵来帮助他们。
海神,指的是西海之神。
西海,也就是青海湖。
回应他的是一根马槊。
苏琥纵马而来,马槊刺入这个羌人首领的胸膛。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生错了地方,要是你们生在中原,不就是可以安心种田了吗?要是你们生在士族家庭,不就可以妻妾成群了吗?”
苏琥冷笑一声,指挥士兵们开始清点战功。
而在破羌城内
羌人叛军的盟主对一众羌人发表着演讲:
“我有一个梦想!”
“无论汉人还是羌人,都是帝国的臣民,都是平等的。”
“谁也不要压迫谁。”
“在未来,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些羌人叛军叛徒就冲上前去杀死了他。
“我们不是朝廷的对手,只有投降,才能保全性命,否则,都会变成汉军的军功!”
那个叛徒对一众迷茫的羌人叛军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