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是曹妤,此时的她坐在教室倒数第三排靠墙的方向的两个座位中靠外的位置上,对舒宇投来友善的笑意,她身边靠内的位置上,的确没有人座。
舒宇松了口气,喊了一声报告,在思修老师可有可无的回应声,以及在场男生有些羡慕的目光中,来到了曹妤所座的位置。
曹妤半躬身站起身子,一手抱着包,另一只手勾住桌上的课本和笔,挪到了靠墙的位置上。
舒宇于是坐在了曹妤刚才所座的位置上。
凳子上还有微微的余温,而课桌上,还有着来自于曹妤的淡淡香气。
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和曹妤坐过同桌了?
说起来,前一世的大一,自己和曹妤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一起上课,一起晚自习,一起吃饭,一起去鲁南市图书馆买书,也兴许是这种在外人看来仿佛情侣的好关系,以及那些风言风语,让舒宇误解了自己与曹妤的关系定义,让自己误会了双方相互的感觉,让自己冲动的表白,让曹妤看到了自己表白失败后的丑态,让曹妤开始渐渐与自己产生隔阂,直到不再联系。
曹妤对于舒宇,因为有类似的气场,类似的性格,类似的爱好和总是巧遇的缘分,应该是一个难得的异性朋友,但绝不是合适的情侣。这一点,舒宇在前一世的后三十年就早已反思过,如果和曹妤成为恋人,或许恋爱的经历是极其糟糕的,而这一点,或许聪明的曹妤,提前自己三十年就早已看透。
这一世,舒宇自认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将曹妤当做爱情的目标,而会用心经营好和她的友谊。
舒宇感觉到曹妤投来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多了。
曹妤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孩,自己想得太多,很容易会被她看出一些什么。
舒宇知道,曹妤此时的目光代表着,她已经开始在心中解读自己刚才的表情了。
“咳。你怎么一个人坐啊?”舒宇一面展开书,拿出笔和本子,一面低声问道。
“菲菲重色轻友,被大军一叫,屁颠屁颠座他旁边了。”曹妤语气淡淡的调侃道,她总是以一副淡雅的性子和口吻说一些不太符合这样形象的话,偏巧却是让人找不到一点违和感。
说到这里,曹妤看向舒宇:“你呢?”
“来晚了,他们也没想给我留位置。”舒宇笑着将三瓶饮料中没自己没有动过的两瓶都放在曹妤的抽兜里:“他们不给我留位置,我就把饮料送给你了。”
““他们”所不欲,勿施于“我”。”曹妤淡笑道。
“诶,这叫“同是天涯沦落人,赠礼何必溯初衷”呢。”舒宇笑道:“不管如何,至少你给我了一个座位。”
“表达谢意的话~”曹妤右手的中性笔顶在自己的下嘴唇上,微微笑了笑:“一瓶就够了,给两瓶是有什么讲究吗?”
“有。当然有。”舒宇故作正经的胡说八道:“古代人道谢都是用一个谢字,谢礼自然是一份。现代人呢,更习惯说:“谢谢”,所以不就得送两份礼了吗?”
“咯咯,果然挺有道理的。”曹妤不禁被舒宇的神情和话语逗的笑出声来。
“咳咳。”就在这时,舒宇突然听到讲台传来的干咳声,一道炙热的目光投射了过来,紧接着,数道目光向自己投射了过来。
舒宇意识到了不妙。
这时,讲台上的思修老师——戴着眼镜的六十岁的老太太说道:“后三排,穿着蓝色卫衣的男同学?”
根据以往的经验,舒宇连忙低下头,神情严肃的装出翻书的动作,班上穿蓝色衣服的男生应该还有三四个,总有人对号入座吧?
然而,思修老师紧接着又说:“就是靠墙坐着,身边的女孩穿着也是卫衣,不过是白色的。”
舒宇这才发现,曹妤竟然今天穿的也是卫衣,款式还与自己的有些像,只不过一个是蓝色,一个是白色,自己上午只是随手拿了一件衣服传说,这也太巧了吧?
“哦~”全班的同学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叫声,尤其中文创作班的同学们叫声最大。曹妤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去,舒宇也是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应对,刚才自己和曹妤聊天怎么不压低点音量呢?
思修老师又说道:“一般呢,我上课时叫人,都喜欢叫男生,为什么呢?一来是在咱们学校,男生的确少,属于保护级动物。”
“哄。”众同学皆笑。
“另外呢,我觉得男生应该比女生承担更多的责任。”思修老师笑道。
舒宇这时候不站起来也不行了,身边的曹妤已经快把头埋到课桌里了,再说这个思修老师也和颜悦色的,并没有直接指出自己违反了课堂纪律什么的,自己不站起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舒宇终于站起身来,挺胸抬头,正气凛然的看着思修老师,一副随时打算英勇就义的模样。“我们刚才讲的,是思修这门课的第一部分,大学生的历史使命与成材目标。”思修老师依旧一副和蔼的目光:“这位同学,你个人对当代大学生的历史使命与成才目标怎么看?”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舒宇略加思索,便是回答道。
思修老师看向舒宇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这位同学的回答,引用的是儒家经典《大学》的第一句话,意思是: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说着,思修老师扶了扶眼镜,再次看向舒宇:“可是,古时候的大学一词,一种解释是一是“博学”的意思;二是相对于小学而言的“大人之学”。而现在的大学,泛指实施高等教育的学校。”
舒宇也是一笑:“老师您觉得不妥吗?”
“你觉得妥吗?”思修老师笑着反问。
舒宇点了点头:“我觉得妥妥的。”
众同学哄笑。
舒宇待同学们都笑完,继续道:“我觉得您刚才对现在的大学一词的解释,可以理解为大学的狭义解释。这样说吧,如果当代的哪个大学承认自己只是高等教育机构这一简单的定义,不讲究培养学生弘扬好的品德,创新的精神,追求自己的理想完善自己的境界,那它就一定不是一个好大学。如果国家的教育部门只是把大学这个词套用成高等教育机构那么简单,也不会有大学生思想道德修养这门课了。”
思修老师听到舒宇的回答,目光中对舒宇的赞许之意更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