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香服下玄元丹的时候,虽然思绪纷杂,但很快她就进入状态,丹药在舌尖融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缓缓流下,犹如春天的溪水轻轻拂过心田。
随着丹药之中灵炁的释放,以一种微妙的生命律动在修补着她的经脉,她清晰地感受着,那灵炁如细丝般渗入她的肌肤,游走在经脉之中。
原本被固本培元丹修复的七七八八的经脉,在玄元丹的滋养下,如同枯萎的树木得到了春雨的滋润,逐渐焕发出勃勃生机,经脉中脆弱、薄如蝉翼的地方变得厚实,犹如城墙般结实坚固。
玄元丹的药力一点一点的被谢芸香全部吸收,当最后一丝药力消失在谢芸香体内,她的气息逐渐平稳,仿佛沐浴在暖阳之下,让人不禁心生安宁。
她缓缓地从打坐的状态中醒来,双眸之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星辰初升璀璨耀眼,她的脸庞上,因与鼍蜥息兽王的打斗后,出现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江墨胤声音似暖阳般的温柔,如同春风拂过桃花的脸庞,带着隐隐的关切问道:“醒了,伤势恢复的如何?”
谢芸香听到这柔柔的声音,侧过头,正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温暖而深邃,他的神色间满是关怀,让人心生暖意。
谢芸香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原本只是好了七七八八的身体,在玄元丹的药力滋养之下,经脉、伤口已经彻底愈合,看不出似曾受过重创一样,不留一丝痕迹,她心中宽慰,暖暖的、轻柔的一笑道:“已无大碍。”
江墨不太放心,眉宇间透露着淡淡担忧,拉过她的手,手指轻轻的搭在她的手腕上,细细的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以此来判断她的伤势是不是真的好转,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动作轻柔而小心,指尖传递来的温度,如夏日后的暖风,温暖着谢芸香的心田。
谢芸香静静的看着他,她的目光如同清晨的露水,温柔而清澈。
江墨胤的脸庞在夜明珠的映衬之下,显得熠熠生辉,谢芸香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他放下那淡淡的担忧,便知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敛去神色与心思,转头看向唐小白他们,轻柔声音之中,带着关切与担忧,开口问道:“他们呢?”
江墨胤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唐小白,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似是对唐小白有些一丝丝的不喜,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冷冽,“也无大碍。”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别处,好似有着一丝对唐小白的恼怒,不想让谢芸香看到。
谢芸香见他神情淡淡,也不再过多言语,想起自己刚刚闭目之前,似看到他在布阵,便想到他们这一行人现如今的处境,话语中有一丝隐忧的探询道:“你刚布阵之时,查探过了?”
江墨胤微微的点了点头,又轻轻的“嗯”了一声,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不起波澜的回道:“没敢走太远。”
余下的话江墨胤没有说出,但演了那么多年的戏的谢芸香怎能不知,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只是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接江墨胤的话,只是沉默着。
倒是江墨胤,从芥子空间内拿出一个酒葫芦,递给她,示意她喝一口暖暖身体,之后,接着说道:“不过,那边有幽光,像是蓝磷鬼火,可能有尸体,可要去看看?”
“蓝磷鬼火?”
谢芸香听到这四个字神色凝重,出口的声音,也异常的沉重,“我在井口之时,就闻到这恶臭的味道,现下离的如此之近,怕是那鬼火之下的尸骨,堆积如京观。”
谢芸香话音刚落,面带隐忧的匆匆起身,衣角翻飞,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分说的拉着江墨胤,步伐匆匆,直奔江墨胤所指的那片蓝磷鬼火出现的地方。
她深知能出现鬼火的地方,其尸体的腐烂程度,恐怕已到高度腐败的地步,森森白骨挂着丝丝缕缕的腐肉,暴露在空气之中,将那腐烂的气息传递到很远的位置,要是鼻子不灵敏的人,可能会闻不出来,但她的嗅觉确实异常灵敏,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易于正常的味道。
难怪她在井口的时候,就闻到一丝丝恶臭的味道,随着水气飘向井口。
正在有条不紊安排着衍月阁的弟子警戒四周的唐小白,转身时,瞥见行色急冲冲的谢芸香跟江墨胤两人朝着西边急奔,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疑惑、担忧、紧张之色,连忙跟上去问道,“是要找出路吗?”
谢芸香点了点头,声音略显急促,“元琅说那边有鬼火,我想去探个究竟。”
‘鬼火’两字划过唐小白的心底,如巨石入水,‘嘭’的一声,砸出一个巨大的水坑,沉入水底,使他脸上的神色也渐渐趋于凝重,他沉声又关切道:“那我们同你们一道吧!”
谢芸香停下急切的脚步,抬眼看到,不知何时,众人都已经聚集在唐小白的身后,一个个脸上透露着焦急,紧张、担忧、迷茫、害怕等等神色。
谢芸香看到众人的神色,心中叹息一声,沉思一番说道:“也好,这方圆一、二里看似平静,没有危险,但实际情况未知,就怕那水里还有那种怪物再扑腾上岸,多一些人,也多一份照应。”
唐小白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转身安排起衍月阁弟子,收拢队伍,按防御阵型起阵,以雁锥形防御阵形,跟随着谢芸香江墨胤两人,一道朝着西边那片幽幽森森,不停闪烁的鬼火走去。
一路之上,谢芸香时刻警惕着四周,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神,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此时此刻的地下空间,静谧的可怕,只有地下河水,那潺潺之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突然‘咔嚓’一声,似有人踩到什么,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之中显的格外响亮,这突兀出现的声音,将这群神经紧绷的人们,弄得那心脏好似能从胸口蹦出一样。
脸上全都浮起戒备之色,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武器,摆起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姿态。
谢芸香听闻那突兀的声音响起时,就调动真炁,御使夜明珠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照了过去,夜明珠的幽光照在这静谧的空间之内,只见一只脚踩在一节森森的白骨之上,谢芸香认出那是人的一节大腿骨。
她朝着那个被吓了一跳的衍月阁弟子,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御使夜明珠,带着他们继续朝前行去。
渐渐地,这些零零散散的碎骨头慢慢变多,一堆一堆的,出现在谢芸香的眼前,这些凌乱的碎骨头,有的已经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有的却还保留着一些肉质的痕迹。
道路两旁出现的骨头虽然多,但谢芸香并没有蹲下身去查看,只是用神识扫描了一下那些零散的碎骨头,便已知,那些碎骨头多是人骨。
谢芸香心神沉重,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默默的继续朝前走,她们越往前走,堆积的碎骨头越来越多,散落堆积在河岸道路的两旁,甚至有些碎骨头,漂浮在地下河岸边的水中。
随着越接近幽幽蓝磷鬼火,阴冷的气息仿佛更加浓烈,如同无形的手,紧紧地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尸骨的堆积也越来越高,如同一座座山峰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每一堆高耸如山的尸堆,在众人眼前呈现出一个一个的京观之貌,有些京观尸堆,其上都有几缕蓝磷鬼火在尸堆上跳跃,似在述说着无尽的哀怨与愤恨!
越往前行,尸堆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高大,每一根骨头都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那堆积如山的尸骨,将众人置于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息之中。
其中一坐京观极为高大,那一大簇,一大簇,幽幽的,蓝磷鬼火,它们摇曳着,跳跃着,仿佛在跳动着一种诡异的舞蹈。
那火焰的颜色,深邃而诡异,如同夜空中的鬼魅之星,散发着阴冷又残忍的气息,江墨胤看到的那几缕明亮的鬼火便是从这堆京观之上发出。
众人身处在这些尸山如海的京观堆里,那腐臭的味道,毫无怜惜的钻入众人的鼻孔之中,引的众人胃酸翻涌,如惊涛骇浪,难以压制。
一个衍月阁名叫林当弟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上下牙齿打着颤,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惨死了多少人,才能形成这么多,这么庞大的尸堆?”
衍月阁另一个弟子毛顺,他的声音在冷风中颤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惊骇:“看这规模,恐怕数以万计。”
他的旁边,一位名叫燕大名的男子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声音微颤的问道:“这黑石村里的人,是不是也在这?”
另一位壮硕的男子赵烈,尽管外表刚毅,但眼中也难掩恐惧:“恐怕是,阁中不是有他们得瘟疫的记录存档,看这样子,俺怀疑怕不是什么瘟疫。”
先前的衍月阁弟子毛顺立刻反问道:“不是瘟疫是什么?难道跟我们一般?”
赵烈仔细回忆着他看过的那个记录存档,他记得当初是他的好兄弟牟大猷与其他几名弟兄来此黑石村查探瘟疫之事,回来后告诉他,这村子里的人,因为瘟疫都死绝了。
如今看来,怕不是瘟疫这么简单,“你看这里离那边如此之近,那井又在村里,若是有人,将他们从井里丢下来。”
“谁敢如此的明目张胆的杀人行凶?”
“明着是不能,暗地里呢?这不是有‘瘟疫’之事遮掩吗?”
“瘟疫,你不觉得····”
唐小白压下心底的惊骇,平复内心的波澜,制止了衍月阁这些人争吵时,一不留神说出来的阁中不算辛秘的情报,“别吵了,此时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现如今,得谨慎形事,这里尸堆如山,阴气极重,怨气也极大,一不留神,神魂就会被鬼煞所迷,命丧于此。”
谢芸香淡淡的看了一眼唐小白,心底对那‘瘟疫’之事,也是略有耳闻,书馆里的说书先生也是说过黑石村的情况。
如今,看到眼前的尸堆京观,她内心的想法犹如惊涛骇浪,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只因为她的灵魂曾经经历过那恐怖的黑暗。
现在看着眼前的情景,她的灵魂在深渊内疯狂的叫嚣着,冲撞着,那深渊中记忆,如流水一般汹涌而至。
但即使如此,她忍耐着逃跑的冲动,强压下灵魂的颤悚,平静的蹲下身去查看这些尸骨,只见这些尸骨大小不一,有些大腿骨节极短,似五六岁的孩子,让人不禁联想到,这些无辜的孩子,曾经如她一般,在恐惧的深渊中惨遭折磨的样子。
有些稍长一些,却比成人的要短了寸许,骨质细腻光滑如玉,分明是那些豆蔻少女的骨骼,原本如花般,灿烂绚丽的年纪,却化成一具具森森白骨,凄惨的躺在这里,不见天日。
还有些骨骼,极其怪异,似人骨又不似人骨,骨骼上有刀化过的痕迹,这些痕迹不像是打架斗狠被会武的人划伤,桶伤所致,倒是有些像解刨手术刀那种刀划过的痕迹。
谢芸香对此不敢肯定,她想要印证一番的自己的猜测,想到花满楼的医术,她拾取那几节怪异的尸骨,来到花满楼的面前,随即出声问道:“花大哥,你摸一下这些骨头,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