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诺诺遥遥看着似乎是镇定了下来,一个人围绕着那些展台看上去就像是正常客人的路明非,有些讶异地说:“看来我们这位师弟还是有些静气的。”
她本以为路明非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说不定还会径直来找他们,结果他看样子很快就稳下了心神,甚至还从服务员手里拿走了某样展品的牌子,这代表他看上了某样展品,很有自信地打算与其他人来上一场竞价。
对一个从未接触过这样场合的普通高中生来说,这样的表现已经算得上不错了,至少不会直接暴露人设。
那么今晚主动OOC的人,反而是他们两个扮演跟班的前辈么?
耳边并没有传来回应,诺诺回头,却只看见了摆放在玻璃台面上的酒杯,没有了舒熠然的身影。
作为A级诺诺的感知绝不普通,但她没有察觉到舒熠然是何时离开的,甚至于没有听到他是何时把酒杯放下的!舒熠然绝对是故意放缓动作偷偷溜走的!
她突然惊觉,舒熠然把路明非拉入这场任务的目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转移自己和其他负责协助的专员的注意力,那家伙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去找做些什么事情。
诺诺看到了执行部其他乔装进来的专员,由于路明非还没走的关系他们也全部留在了这一层,结果真正意义上主导行动的舒熠然却刻意从众人的视线间溜了出去,因为所有人都在担心还没入学的路明非是否能胜任任务的需要,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她想通之后差点把手边的杯子给砸了,这种被搭档抛弃的感觉绝不算好,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舒熠然这么去做?甚至于要甩开执行部所有的同伴独行?
此时的舒熠然行走在建筑物的地下楼层中,从钱包里摸出来一张烫金的卡片捏在手上,他走的是不该有外来者的内部员工通道,但沿途守门的安保看到卡片后都只是默默地拉开身旁的门,没有半分上来阻拦的意思。
那张烫金的卡片已经说明了来者的身份,只有被邀请者才会持有那样的卡片,通过内部通道前往这座建筑真正的最底层。
舒熠然是在前几天的调查时收到这张卡片的,所以他才会临时找路明非一起参与这个任务,与其说是帮师弟积累任务经验,不如说是拿路明非转移开诺诺和其他专员的注意力。
陈煜晗送给他的纸片上没有其他的东西,只写了将有一场违禁的拍卖会在这个场馆的一个隐秘地方举行,建议学院的人予以收缴,还贴心地附上了地图。舒熠然本来只收到了卡片还要再找找地方,陈煜晗直接帮他标出了目的地和开始时间。
舒熠然不知道陈煜晗和寄来这张卡片的人有什么关系,但早在收到卡片的时候舒熠然就知道自己不得不接受这场邀请,因为他曾经见过和这一样的烫金纹路的硬卡——在父亲最后剩下的部分烧焦了的钱包里。
那个钱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曾被一一取出来拍照留证,只有一张金色的卡片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来路,最后那些东西被放了回去,整个钱包都被当作骨灰的替代品放进了天寿陵园的墓碑之下。
在涉及到家人的时候,舒熠然从来都不够冷静,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否来过这个地方,又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
父亲在因为舒熠然的任性和航空事故离世之前,最后一站就是这个城市,所以在和楚子航互相诉说过去的时候他特意省略了时间地点,因为实在是太相近了,让人很难不去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不过航空意外应该很难伪造,或许自己父亲只是和楚子航老爹在这座城市有些相近的任务罢了,舒熠然只是想知道更多有关于父亲的过往。他现在的生活很好,但有些人在情感上是无法被取代的。
舒熠然沿着空荡荡的楼梯走下去,最后这一段路已经看不见多余的安保存在了,像是那些腰间藏枪的壮汉也不被允许踏入这片空间,两侧的墙面粉刷成一尘不染的洁白,白炽灯的光打在上面漫反射成有些刺眼的光晕,将楼梯角落都照耀的纤毫毕现。
楼梯尽头的安全门被漆成了纯黑的颜色,与墙面形成鲜明的反差,舒熠然轻轻敲了敲,发现这扇门是实心的合金质地,绝对不算轻。他注意到了门角附近地面上浅浅的痕迹,这证明了这扇门在不久之前才被人拉开过,但门上却没有任何把手的存在。
那么如何将一个没有把手的金属大门从门框里拉出来?以这扇大门的重量来说,通过扣门缝一类的方式是几乎不可能将其开启的,舒熠然尝试性地推了推,果然纹丝不动。
舒熠然觉得设计这扇门的人真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他记得楼上有个清楚的标记着工具间的小房子,或许主办方是想看看被邀请者在动手能力或者特殊能力上的造诣,也可能是想考察一下他们的思维方式,但舒熠然并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动脑子。这扇门是金属造的,或许连门框也是金属造的,但地下的墙总是混凝土的吧?
爆血悄无声息的从一度开启,炽热的黄金瞳直接暴露于空气之中,衣服下有细小的鳞片沿着舒熠然的脊背生长张开,肌肉也开始微微膨胀。
舒熠然侧身一脚踹在了门上,发出沉闷的颤音,整个楼道似乎都在此刻颤抖一下,但与门相接的墙面上没有出现任何裂纹。
“有泄力点,门框好像不是合金的啊,只是一层掏薄了的包了不锈钢外皮的墙面吗?”舒熠然若有所思,转身再度一记侧踹,这次他听见了明显的水泥崩裂的声音,整座合金门开始向内倾斜。
舒熠然用肩膀顶住大门,竟是硬生生地将整扇本该向外开的合金大门缓缓推开,虽说门的整体结构并没有受到破坏,但没有做什么加固处理的门框已经几乎完全破碎,水泥碎片飞溅。
说到底他不过是破坏了一条包着不锈钢的水泥门框而已,如果不是有大门隔力,舒熠然甚至能在常态下用手掌将其掰断。
大门里面是一片宽阔的大厅,明亮的灯光从富丽堂皇的中央水晶大灯上投射下来,照亮了一张环形的长桌,桌子上浮雕着金色的莲花。已经有七个戴着面具的人围坐在长桌附近,在他们的身前是七张烫金的卡片,他们显然是其他被邀请来的客人。
大厅两侧同样有着戴着面具的侍者,他们退在一旁似乎随时准备上来为贵宾们服务,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舒熠然的身上,像是看着某种怪物。
汹涌的龙威顺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向四下散布,围坐着的客人甚至有人发出了尖声的惊呼,但多余的声音很快被压制下来,每个人都强行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直接跟舒熠然的黄金瞳对视就彷佛与死神跳贴面舞,山一样沉重的精神压力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如果不是座椅的存在,大部分客人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而两旁的侍者却依然恭谨地肃立着,只是不再将目光集中在新来的舒熠然身上。
所有客人都死死咬住牙关以防它们颤抖起来弄破舌头,像是娇弱的兔子见到了草原上饥饿的雄狮。这些人进来的方式很简单,他们都选择了敲门,自然会有侍者殷勤地前来从里面将门打开。
谁都没想到竟然有人会用蛮力将这么一扇沉重的金属拉门给强行逆向推开了!舒熠然面具下的金色瞳孔亮的像是车灯,却带着地狱恶魔一般的恐怖压迫,几乎不像是人类。
“先生,请于长桌旁就坐,并将你的邀请卡放在身前的桌子上。”一位侍者走上前来,微微躬身,他似乎无视了那无所不在的龙威,说话的声音不卑不亢。
舒熠然的目光从侍者身上扫过,最后黄金瞳中的光华被完全收敛起来,躁动的龙血重新冷却,他随便挑了一个椅子坐下,直到此刻有些客人才勉强缓过气来,大口喘息,胸口难以克制的剧烈起伏着。
他已经展示过了实力,接下来该主办方的人出招了,如果没有让他满意的结果,舒熠然并不介意用纯粹的暴力来结束这里的一切违法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