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酒德亚纪猜想中的完全不同,甚至连酒德麻衣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选择将她带走并不是因为她很符合其口中“酒德家的女人”的评价,而是看上了她早早显露出来的身材。
一个游离于蛇岐八家之外的高阶混血种,价值很高,她全身上下都是宝贝。那个男人在那时迷上了赌博,之前嘴上所说的大道理全成了空谈,他喝醉酒赌博输了回来就打麻衣,不给她吃的,说她长得太慢了还不像个女人。直到有天他彻底缺钱了,他把麻衣卖了出去,以货物的身份。
“现在身材就很好,想必长大以后的腿也会很长,我希望我的手下里有一个长腿的超模,这样我会显得很有面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麻衣已经被倒卖了好几次,最后买下她的人是一个男孩,他穿着考究的西装,系着红色的领结,像是哪家的小少爷,他买下酒德麻衣的原因是因为她腿很长。
麻衣是他最后收下的手下,那位小少爷把他带在身旁一年,最后送她去学习了忍术。和另外两人比起来麻衣并没有特别擅长的东西,忍术是她自己要求去学的,因为她不能做没有用的人,没有用的人和垃圾没有什么两样。作为一个被亲生父亲卖出去的人,她不想再被丢下。
她去学忍术的时候,老师带她来到一处悬崖边,悬崖下是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清。老师说你跳下去吧,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看着老师。
老师重复了一遍,说你跳下去吧,跳下去我就教你伱想学的,忍术是肮脏的杀人艺术,如果你没有足以让你付出生命的理由,那你还是不要学习这么古老的技艺了。
酒德麻衣想起了那个男人点钞时笑容洋溢的脸,因为喝了酒有些泛红,她就跳了下去。
迷雾中拉开了一张安全网,那张网接住了她,酒德麻衣看着天空笑了起来。老师走下来问她为什么笑呢?十个想学忍术的人只有一个敢跳下来,那个人发现自己通过考验死里逃生之后都会后怕的号啕大哭。
酒德麻衣说我什么都没想,我笑只是因为躺在这里很舒服,云雾在我上面和下面流动,我却能看见天空。老师沉默了片刻之后说,看来你的心愿比我想得还要大,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但有一天只怕会因为那个巨大的心愿死去。
算什么心愿呢?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但酒德麻衣就是认为,为了那个妄想哪怕去死也在所不惜。
忍者的修行是极为艰苦的,忍术的真谛就是与恐惧为伴,恐惧会把人的潜能激发出来。古代忍者相信自己生活在神秘的世界里,召唤式神与妖鬼作战,这其实就是恐惧带来的幻觉。
完成基础体能训练后老师开始对麻衣进行真正的忍术教学,第一个训练是潜入隐蔽,是给暗杀者用来藏身的技巧。最简单的就是用手把自己吊在房梁上,酒德麻衣上去后老师在地下放了一块钉板就走了,酒德麻衣在上面吊了整整一天,累的失去意识了都不敢松手。
后来酒德麻衣才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常用的正常手段,忍者都是疯子,通过自残和自虐的训练来提升自己的疯子,要么倾尽一切手段去杀人要么被人杀死,所以才需要比生命更重要的心愿来支撑前行。
过了几年有一天老师说你去杀个人,没见过血的忍者不是真正的忍者,酒德麻衣说我能去杀了我父亲吗?老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去吧,于是她就去了。
那个男人依然流连与各式的赌场,麻衣跟踪了他很久,发现那个男人甚至回去见了一眼她的妹妹酒德亚纪,当时的聊天很正常,但麻衣通过安在男人家里的窃听器已经清楚地知道男人想做什么了。亚纪发育的越来越漂亮,只是远远不如麻衣,但依然能为他带来足够的钱财,那个男人还盘算着能不能从原来的前妻身上再敲诈一笔。
她想起小时候那个男人总是满嘴大道理,教导她们如何做人,直到现在酒德亚纪都还相信那个男人的鬼话,执拗地严格要求着自己,再看看现在男人家里堆积如山的空酒瓶,麻衣突然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她提着刀藏入了男人家中,等到半夜的时候男人才回来,带着满身的酒气和空荡荡的口袋。麻衣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给他注射了低剂量的安定剂割开他的手腕放进浴缸里,鲜红的血很快染红了满缸的水,麻衣看着那副生命缓缓流逝的模样,只觉得很轻松。
男人在外面借了高利贷,为了防止妈妈和亚纪的生活被打扰,麻衣找上了那家非法经营的赌场,一把火把那里烧了,连带着保险箱里的欠条和那个负责诱骗人借钱的老板。这件事甚至惊动了本家,但他们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麻衣带着证据回去交给自己的老师,老师说你已经可以出师了,你是个优秀的忍者,但一定要注意控制自己的内心,如果放纵心中的恶鬼出笼,你就会变成无恶不作以杀人为乐的魔鬼,那是注定会走向毁灭的修罗之道。
但酒德麻衣坚信自己是不会坠入修罗的,她和那位小少爷,或者说老板,他们之间签订了契约,那份契约便是酒德麻衣保持自我的唯一凭证,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这么多年过去酒德麻衣成为了完全不在常理之中的忍者,取得了东京大学的毕业证书,坐着私人飞机开着兰博基尼满世界游览顺带泡男人,身上的套裙贵的能买下一台轿车,令人难以忘却的长腿连超模都望尘莫及,每次出行都媚极而妖。但是她依然是老板旗下最锋利的剑,仅仅只是触碰都会割伤自己,忍者的技艺就是杀人,她也尤其擅长杀人。
如今老板的三个助理一个还在学校念书,一个负责赚钱养家,任务最多的就是酒德麻衣了,她是三人中最晚跟着老板的,也是薯片女嘴里故事最少的,但老板有什么需要人去执行的事多半都是交给她去做的,她的重要性不可或缺。
算起来她杀过的人也挺多了,有些是老板交代的任务,有些是和薯片对垒的不讲诚信的生意对手,不过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她从没有为自己而去杀过人。老师曾说忍者是没有自己感情的工具,你的一切技艺为了你的最高准则而服务,为自己的喜怒哀乐杀人的忍者就是修罗。
这么算来她离修罗还很远,忍者并不害怕某一天死在哪里,只害怕到死的那天已经看不清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