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校长，不去指挥救火跑到我这里做什么？”醉醺醺的老男人靠在有些破了皮的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很有年代感的西部牛仔电影，周围的一切陈设都透着杂乱，到处都是滚动的酒瓶，有像是发酵的气味从钟楼的每一个角落渗透出来。
昂热皱着眉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简直以为我进了垃圾填埋场，你就不能找个人上来清洁一下吗？”
“下次一定。”老男人伸手撩起衣服抠着发福的肚皮，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摊坐着眼皮都不抬，“中国有一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去巴黎的酒会来找我干嘛？”
“地下研究所的人成功拆解了长白山带回来的龙骨，这是我们的研究人员在其中发现的东西。”昂热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叠带着照片的资料，“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可生长金属与骨质共同组成的骨骼，研究所的人相信那是一种用于生物体内的炼金阵的基础，这点你是专家，伱应该看得出来——换句话说，那具龙骨可能本身就是炼金术的产物。”
老男人终于坐了起来，接过昂热手里的文件，他快速地翻看着研究人员出具的解剖结果和猜想报告，神色越来越严肃。
“在炼金术上你是行家，你能看出来些什么吗？”昂热问道，这也是他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在学院内，只有被称作“守夜人”的副校长才是真正炼金学上的大家。
“我不能确定这些金属的骨骼部分在龙骨体内到底有什么用，它们看上去互相连接，甚至直接和神经相通……有些像是在补全。”有几滴冷汗顺着副校长的鬓角滑落。
“补全什么？”
“你知道四大君主的本相么？炼金术上说君王具有代表着神性的龙骨十字，那是他们力量与位阶的源泉。”副校长翻来覆去地看着那些照片，或银白或暗金色的“骨”像是蛇一样从肌肉中显露出来，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那仿若艺术品般的美丽，“这些金属部分的骨骼，像是在补全拥有者的位阶，在它的体内凑出所谓的神性十字。”
“可是它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十字，更像是人类的骸骨。”
“龙骨十字不是真正的十字形，而是一种神性的象征，你要从神上去看，而不是形上去看，和你看X光拍的片子不一样。”
昂热叹了口气，“真抱歉我是医学生，只会看X光片，没有欣赏出这种神的美感细胞，你能直接告诉我凑出龙骨十字对它有什么好处吗？”
“我不知道，但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副校长低声说，“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龙族曾经尝试过以这种方法，来制造出更多的初代种和次代种？龙骨十字，是高阶龙类的象征，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拥有了龙骨十字龙类的血统也会随之上升。”
“听起来真是不妙，但我们从没听说过四大君主是量产货色，要是他们成功了，人类早就灭绝了。”昂热不置可否，“而且以龙类的性格，他们怎么会允许更弱的同胞来分享自己的权柄？一个王座上只能有一位王的存在，他踏着诸多挑战者的尸骨登基，用同族的血染红脚下的地毯。”
“你说得对，这不符合龙类的逻辑。”副校长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我明天去地下看看吧，再不动起来我这把老骨头也快彻底生锈了。”
“你已经生锈了，换做几十年前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你能长出如此浑然天成的一整块啤酒肚。”昂热低头看了看副校长那明显突出一块的大肚子，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曾是个八块腹肌孔武有力的型男。
“嘿！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激素分泌的问题，我只是年纪大了。”副校长嚷嚷着。
“那你还不如说是时间的问题，时间把你整个变成了一个老混球。”昂热惋惜地说。
副校长挠头，“那你呢昂热？你已经老的快死掉了，却依然还在坚持，为什么不肯服老呢？”
“你知道的，何必在问？更何况他们已经出现了，之前的事就是最好的预兆。”
“他们？龙王？你一直都自认是个送葬者，所以你一直穿着黑色，袖子里永远捆着折刀，这一百年里你是如此执着，每时每刻都想着复仇，要的只是毁灭。可你认为你究竟是谁？复仇女神吗？”
“你错了，”昂热深沉地说，“是复仇男神。”
“好吧，复仇男神，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可以走了，留我一个老混球继续看我的西部电影。”副校长掀起衣服挠了挠肚子，看上去很是颓废。
“还有一件事，我想用这具龙骨来启动尼伯龙根计划。”昂热一动不动。
副校长挠肚子的手僵在了那里，好半天才终于放下，“你有了人选了？”
“加图索家肯定想把这个机会给恺撒，但以恺撒的性格多半不会接受这样的馈赠，就我而言，我想把这个机会放在S级身上。”昂热说。
“舒熠然还是路明非？你征求他们意见了没？”
“舒熠然等一会儿就过来，我约了他直接来见你，只是没告诉他具体的原因。”
“校董会同意吗？至少加图索家肯定不会乐意。”副校长面色有些为难。
“不需要他们同意，龙骨在我手里，他们即使知道了也会是很久之后了。”昂热淡淡地说，“我需要你来主持这个计划，你得来帮我这个忙。”
“真是麻烦事，但谁让弗罗斯特比你还让人讨厌，我不帮你难道去帮弗罗斯特吗？”副校长妥协，“等舒熠然来了问问他的意见，可能人家不想要这种危险的炼金矩阵呢？”
“什么危险的矩阵？”舒熠然将钟楼虚掩着的大门推开，走进了满是酒味的室内，顺手把几个散落的空酒瓶摆在垃圾桶边上，“这也太乱了，副校长阁下，不注重卫生可不是一件好事。”
“有什么关系？我这个年纪了难道还想着去找个帮我收拾家的女人吗？”副校长对此嗤之以鼻，“与其关注我的个人卫生，我们直接来谈正事，说完你和昂热一起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