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陈墨瞳带着路明非坐着长途巴士摇摇晃晃地驶进了京都外的最后一段高速，陈墨瞳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真的睡着了，路明非坐了一天的大巴觉得骨子都有些发僵，不得不努力活动着自己的肩颈。
一双灵巧的手忽然按在路明非的肩上，以专业的手法帮他按摩起脖子来。
“哎呀客人你的肩颈那么硬，一定是经常伏案工作，啊不，是伏案游戏对不对？这样对颈椎很不好的哦，要经常来做做理疗，惠顾我的生意保证你的健康，我们一起天天向上！”
路明非给吓得一哆嗦，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谁在自己的身后，“路鸣泽？你不是说伱要去度假吗？”
此时车上彷佛完全寂静了下来，但行驶的车声依然不绝。
“像我们这样收灵魂的基层业务员能有几天的假期呢？这不是假日结束就马不停蹄地回来找你了。”路鸣泽悲叹，“哥哥你可怜可怜我，交易痛快一点，我没准能升职呢。”
“你升职我可就死了！”路明非没好气地说。
“可这世界上谁不会死呢？活得精不精彩才更重要不是吗？”路鸣泽叹了口气，“历史上的客户买卖灵魂都挺痛快的，要至高无上的权利，要无所不有的财富，再要三千佳丽任君采撷的后宫佳人，最后高处不胜寒想让内心温暖起来……怎么偏偏哥哥你就这么难搞呢？”
“当个普通人不好吗？非要当世界之王，最后连灵魂都留不下来？我还等着下辈子投个好胎嘞。”路明非吐槽，“我真不觉得我的灵魂指什么钱，兄台那你要不换一个人试试？”
“客户哪能是说换就换的呢？我们魔鬼就算没有操守公司也有制度啊！”路鸣泽哭丧着脸，“哥哥你只要看准机会多卖我一两次四分之一我就能继续侍奉您下去了呀，不然的话新来的弟弟就不一定有我这么体贴了！”
“滚滚滚！”路明非挥手，“别扯淡了，我们暂时没有交易的可能！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嘤嘤嘤，哥哥你这样真是让人家好是伤心。”
“别卖萌了！你是正太又不是萝莉！”路明非满脸黑线。
路鸣泽收起了自己的惺惺作态，“算了，哥哥看来你也看不上我这蒲柳之姿，那说正事。考虑到你马上要进入的城市，我决定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生日在七月！还有好几个月呢！”
“没办法啊，又不逢年又不过节，我也不好硬说我们又有客户回馈活动，就当生日礼物吧。”路鸣泽叹了口气，“毕竟你是不会为了随便什么人和我交易的，你可以为了新认识的小学生上去挨打，但就算是陈墨瞳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和我交易，她又比不上舒熠然。”
“你什么意思？”路明非有些紧张起来。
“送你个言灵，这个言灵只在你还留在日本的时候生效，踏出去就作废！”路鸣泽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这次不是星际里的秘籍了，而是更简单的，完全像是被动的秘籍。玩过罪恶都市吗？”
“这谁没玩过？经典又好下载，国内还全是破解的单机版。”
“NoBodyLikesme，直译没人喜欢我，记住这一串字母，这是用的很少的一个秘籍，在游戏里效果是使你会受到所有路人的攻击，我帮你做了一个小小的优化，摈弃了其对普通人的副作用。如果人类不喜欢你，那相应的就该有其他的东西喜欢你，所以优化后没有了人不喜欢你的副作用，这个秘籍能单纯的提升你的灵感，让你看到原本看不到的东西，这算是你的被动，只需要把它从任意界面输出来一次或者大声吼出来一次便算开启，只要你还没离开日本便一直生效。”
“你什么意思？”路明非感觉遍体生寒，“你不会要让我见鬼吧？”
“你连魔鬼都见过了，还怕小鬼吗？”路鸣泽诡谲地笑了笑。
路明非苦着脸，“那我现在赶紧拜拜菩萨还有用吗？”
“临时抱佛脚那也得佛肯给你抱才行啊，建议哥哥你靠自己的勇气和意志扛过去。”路鸣泽指向车的前方，“看见了吗？那曾经的平安京。”
路明非确实看见了，巴士的正前方是灯火通明的京都城，高楼大厦的顶部不是云朵而是一座巨大的城市的投影，那是一座历经了无数岁月与风雪的古城，雷蛇如护卫般环绕着古城的虚影，它像是飘渺的随时会消失，又像是随时会落下来与今天的京都合为一体。
那座城又有高天原的特点又有其他不明来历的特点，像是人的城市又像是龙的城市，缠绕着无比威严肃穆的气质，但那些无所不在的覆盖在建筑表面的阴影又带来一种森然的诡异。
“我建议你如果遇到了异常情况，就别顾忌那么多先把视界打开，这就像是我先帮你开了图，如果连这点帮助都不要的话你后续会很难玩的。”路鸣泽说。
“我真是谢谢你啊。”路明非没好气地说，龙已经很可怕现在可能还要接触更诡异的东西，日本可是有贞子和伽椰子的电影的！这种东西跳出来谁也顶不住！
平安京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提到那里就想起阴阳师和百鬼夜行一类的话题，历史上留名的安倍晴明和安倍泰亲能够诛杀妖邪拨乱扶正，他路明非可没有这个本事，只能说师兄师姐救我，或者赌上四分之一条命去。
“不用谢，只是简单的小礼物而已，希望哥哥你之后做交易能通快一些。”小魔鬼的声音渐渐远去，“对了，欢迎来到京都。”
伴随着车内猛地一震，路鸣泽的身影鸿飞冥冥，巴士减速汇入了高速路口的下道的交叉口，诺诺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深深的呵欠。前方是城市内川流不息的车群，无数灯光被拉长如绚丽的光带，路边的指示牌上用日语和英语写着“京都欢迎您”，索尼和佳能的广告在大楼的外墙上闪烁。
除了路明非，车上谁都看不到那座虚幻的古城悬浮在他们的头顶，像是随时可能会坠落下来，普通人只见今晚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雪或者下雨，京都最近异常的降温，像是冬日重临。
“我们快到了？”诺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要去找住宿的地方，再坚持一下。”
路明非连忙点头，他想着小魔鬼说的话，再看看前方看似一派繁华的城市，心里莫名涌现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来。
碧落之上，那座虚幻的古城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一些，又似乎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