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老师,要做到老师应该做到的事。”
上杉龙一醒了过来,他隐约记得这句话,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上杉龙一的直觉很确定。
不过某种模糊的印象让他确定了时间有问题,这里发生的似乎是过去的事。上杉龙一没有任何动作,他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确认没有别的呼吸或者心跳后才睁开眼睛,熹微的晨光从窗外洒进来,平野花早就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这让人入梦的能力是什么原理,但是上杉龙一并不反感这样的举动,如果多来几次,或许自己能多想起来几句话或者什么东西,而且休息的也很好,这是所谓的血统带来的特殊能力吗?就像昨晚自己释放的蛇。
不多时起床的广播开始在学校内回荡起来,上杉龙一整理着装,这时他感觉到了某种异常的气息,像是无数的灵魂就此醒来,世界的一切开始步入正轨,白天的世界取代了夜晚的游魂。
上杉龙一没有急着出门,他站在镜子面前审视着自己,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自己会给自己留下关于“做到老师应该做到的事情”这句话呢?
老师应该做到的事情是什么?上杉龙一不是很确定,他的记忆里,他也是从一个传统的战后的日本学校里一路成长起来的,他见识过许许多多的老师,各有各的教学方式,各有各的性格,他不知道那些老师是否真实存在过,其中有他所喜欢的也有他所畏惧的,那么什么是真正的老师呢?
上杉龙一觉得自己恐怕需要好好盘算一下这句话,以及自己面对这个很可能代表着虚假的世界的态度。
今天的第一节课不再是昨天最开始的二班,而是旁边的三班的英语课,他们在昨天上午最后一节的三班英语课上已经会过面了,上杉龙一卡准时间踏着铃声走进了教室,直面三班的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昨天在天台上的长濑知居,对其他人的映像倒没那么深,因为他昨晚实际并没有看到平野花特意编制好的梦境,只记住了那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开始上课了,请大家翻开课本。”上杉龙一说。
今早吃早餐的时候他并没有听任何人说起校长办公室的锁被破坏了,于是他特意假装路过,却发现那扇门被好好地锁上,所以黑夜中造成的一些破坏在白天是会自动恢复的,上杉龙一记住了这个规律,他暂时不知道从何入手破解现在的局面,只能是暂时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说起来,自己来的这几天都没有见过这位校长,他都不用来学校的吗?按照昨晚的文件,他不该是那个蛇岐八家派下来统帅全局的人吗?
上杉龙一按照自己的学识讲着课,他在语言这方面比自己东大的履历还要优秀的多,竟然还无师自通地擅长一些应试技巧,对这帮高中孩子来说绝对够用。虽然这里可能是虚幻的,但上杉龙一还是尽可能让自己站在真正教导有考大学需求的高三学生的老师的角度来教学。
隔壁的二班大概是在上国文课,朗朗的读书声不断传来,听着那声音上杉龙一讲解英语课文的声音不自然地低了两度,他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那无所不在的读书声,只是语言似乎有些差距,那时的空气中永远充满了银杏的气味,梧桐的叶片满天飘零。
上杉龙一想起了一个很模糊的名字,叫做北大附中,那似乎是在中国,可能是自己成长起来的地方。
课堂还在继续,上杉龙一习惯性地捧着书走过整个教室,日本的老师中会这么干的人很少,这个习惯大概是从自己真正的记忆中来的。他走到教师最后方时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那个女孩,似乎是叫麻原美里来着,她的情绪看上去很低落刘海有些不整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绞了一下,或者干脆是理发的师傅手艺太差。
上杉龙一从自己那大概虚假参多的成长记忆中找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自己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或者说看到过类似的事情,这是很正常的,日本的校园欺凌事件发生的概率可能在百分之八十左右,也就是只有五分之一的学生完全没有见过此类事项,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作为一个老师,自己应该私下里多多关注才是。
自己记忆中的老师们是怎么做的?上杉龙一回想了一下,他们可能是不知道,可能是装作不知道,反正几乎没有插手过这种事情的老师,大概这在日本才是正常的现象,但上杉龙一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老师应当是给学生们竖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的人,会去在正确的事情上帮助他们的人,而不是只顾着完成自己的工作达成职务要求的打工人,这个职业和其他的职业天生就是不一样的,或许这算是对老师的苛责,但这份被苛责的责任心却是所必要的。
一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下课铃响的时候上杉龙一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成田老师礼貌地敲门走了进来,这是三班的主理老师也就是班主任,从过往资历上来说更是上杉龙一的学长,同样毕业于东大。
“我通知大家一件事,一个好消息。”成田老师面带微笑,看上去喜气洋洋,“本周五学院预计安排所有高三同学外出踏青放松,虽然就在京都四周,但是大家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
外出踏青?上杉龙一挑了挑眉,这学校是真不怕出事,不是说这里的学生其实都还是潜在的危险分子吗,怎么会突然提出让他们集体外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过学生们的欢呼声已经响了起来,今天是星期二,成田老师说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哪个青春期的孩子不喜欢玩乐呢?在白天,这些学生和他们曾经存活着的样子完全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