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然知道平野花为何而紧张，他们踏过了那些符纸，代表着正式进入了神社的范围内，那些原本自如的狐狸们突然就停了下来，像人一样只用后肢站立，目光幽幽地注视着两位不速之客。
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不过在这些记忆碎片里诡异的事情舒熠然已经见了很多了，甚至有些觉得厌烦，他直接拉过平野花的手，就当作看不见那些狐狸一样继续往前，平野花惊讶之间也只能跟上。
她没有问舒熠然为什么不去管这些狐狸，只觉得掌心里的温度让她突然就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跟在老师的身边似乎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神社内的温度似乎都比外面要低上几分，原本神圣的场所如今阴森刺骨，舒熠然猜测这个记忆碎片中大概聚集了许多人想象中的恐怖黑暗的东西，所以才会呈现的如此不堪。
神社的后方主要是神职人员们的生活区，门口有沙沙的声音，衣着古艳的巫女正在打扫神社，她有着一头暗红色的长发，一直垂到将近小腿的位置。
这个巫女的体态和发色很有些像诺诺，但舒熠然选择从灌木丛里偷偷绕过她，因为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个巫女很危险，看着她的感觉简直和晚上那些武士差不多。
“客人既然来了，就请走到正路上吧，那些小路是留给狐狸们的。”巫女明明背对着两人，结果舒熠然刚刚做出绕路的行动巫女就开口了，像是背后长着眼睛。
舒熠然领着平野花走了出去，白天相对来说应该比晚上要安全，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想知道这个巫女到底是什么情况。
巫女转过身来，一张姣好但不太熟悉的脸，果然和诺诺无关，她露出甜美的微笑，“客人来这里，是为了祈福还是占卜？”
“找人。”舒熠然淡淡地说。
“啊，我能问问您要找的人的姓名吗？亦或者您想向神灵询问？”巫女热情地问。
“陈墨瞳。”舒熠然直接说出了这个名字，他观察着巫女的反应。
“啊，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呢。”巫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上去甚至不是本国人，也是海对岸的中原人吗？很长时间没听说过这样的人的消息了。”
“小野青子，你听说过吗？”舒熠然换了个人问，这个名字还是平野花帮他确定下来的，这种人只要消失了其他人对他的记忆都会消失的机制简直称得上恶心，平野花能记住小野青子……多半是因为那咬下来的一口吧？那大概和某个言灵有关。
“也没听说过呢，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您终究会找到想找的人的。”巫女再度摇了摇头，但语气还是依旧的充满朝气。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舒熠然却是针对这句本该是祝福的话提出了反问。
“因为每个人终究都是要醒来的，梦里找不到的人，就醒着的时候再去找好了。”巫女浅浅地微笑着，“祝您在这里有个好梦。”
舒熠然听了沉默了很久，才说道：“那你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啊，您认为呢？我觉得都挺不错的。”巫女鞠躬行礼，“您不是信仰神的人来祈福的，如果想要享受梦境的话，不如换一个地方，这里没有能让您醒来的办法。”
“觐见神明都不行吗？”舒熠然问。
“不行的，因为其实神明是很少见的期望，世上多的是不明的神。”巫女继续说，“神明只是看着人间，一如既往。”
“我能自己在这里看看吗？”舒熠然并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说辞。
“请便吧，不过还请尊重神圣之地，不要随意破坏。”巫女竟然点了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
舒熠然牵着平野花就要走，没走出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巫女说：“伱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这里的人的？”
“欸？您的语言说的很好，我还以为您是天皇的子民，我并没有看出来。”巫女愣了一下。
“你之前说也，就在我问陈墨瞳这个人的时候。”舒熠然问，“不是我的话，你以前见过其他的从中国来的人？”
“有的哦，就在前不久，有个叫夏弥的很漂亮的女孩来过这里，然后很快就清醒了走掉了。”巫女诚实地说。
舒熠然闻言顿了一下，最后有些无奈地叹息：“你的漏洞真的很多，你之前的意思不是说，醒来的人会被梦中的人遗忘吗？”
“啊，好像剧本设定是这样。”巫女恍然大悟，直接改用了中文，“没办法，之前口误了，多说了一个词出来。你就当不知道怎么样？”
“你这身皮是怎么回事？”舒熠然皱着眉头，走过去伸手想掐掐巫女的脸。
“什么叫这身皮，你很没有礼貌欸。”巫女拍掉舒熠然的手，“我又不是画皮！只是祭坛的通灵而已，之前你就见识过了吧？那时候两个记忆碎片之间的干扰还比较大，诺诺师姐只能传递很少的信息过去，现在我们的距离很近了，我甚至可以直接操控一下巫女，谁让只有这样的NPC会使用神降仪式呢？所以不要揩人家巫女的油！”
“那麻烦下次你直接进入正题，不要角色扮演好吗？夏弥同学。”舒熠然扶额，他从之前那不靠谱的话听出了对方的身份。舒熠然已经习惯了在见到夏弥时立刻回到之前两人的相处状态，这样才不会被看出任何端倪。
“正题？正题就是我刚才说的，你打算做多久的梦？”巫女双手抱胸，夏弥继续借用这具身体说着，“你带来的人可都坠落到最深层去了，你还在浅层的梦境里调查，其实没那么麻烦。”
“什么叫浅层和深层？”
“是诺诺对这里的划分，这个世界是分层的，你所在的是第一层，最浅层的区域，我们叫那里梦境，因为那里看似正常，但深层的逻辑是混乱而荒诞的，就像那些武士，他们巡逻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城市或者保护将军府，而是让那座城市看起来还在运转。”夏弥解释说，“当你进入了下一层，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就和正常的和平的城市一模一样了，这里的祭坛是可以利用的，用来通灵去看到其他的记忆中使用了神降仪式的巫女或者宫司，乃至于影响和操控他们。”
舒熠然消化着这个信息，夏弥则继续说：“诺诺和路明非到了更下面的一层里去，他们不久前曾经利用某种方法短暂地返回，留下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具体分层信息，他们那里便是最深层了，按道理说进入那一层的人会被浅层的人所遗忘，但路明非似乎通过某种咒语建立了锚点似的，竟然还有返回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