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斓的夜幕下,东京的酒色正深,这是不夜的城市,酒吧与夜总会绚烂的霓虹灯牌下充满了甘愿迷茫或是迷茫而不自知的人,他们有的勾肩搭背五迷三道,有的神色警惕,如同明知危险还要把自己送上门来的兔子。
绘里奈就是兔子中的一员,她以前是个很板正的人,因为总是带着眼睛留着长刘海沉溺于学习的世界中,朋友不多也没有经历过任何的高中恋爱就爬上了大学,然后在大学混了几年化学实验室,于是带着还未启封的初恋来到了职场,生疏的开始恋爱又生疏的失恋,还被前男友贴上了其实内里也不可爱的标签。
多方因素之下她想来酒吧排解一下,她听说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以前她从未一个人来过这种地方,显得有些生涩而警惕。她坐在吧台前,点了低度数的清酒坐了二十分钟,一个上来搭讪聊天的人都没有。
就在她嘟囔着一点都不好玩打算放弃起身离开的时候,有人在她的旁边坐下了。
“初次见面,在下风间琉璃,是一个在夜里很容易寂寞的人。”大男孩一样的人看着绘里奈的眼睛说,他微微偏头一笑,刹那间彷佛千百种明媚的风情被挥洒出来,像是冬日的阳光。他随身带着一个长条的竖包,像是刚刚运动完。
“你好,我、我叫绘里奈。”绘里奈总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这么好看的男生,果然骨子里任何人都可以是颜狗,包括理工女,只是看遇到的人有没有完美迎合自己的审美而已。
“绘里奈小姐,我们再次相遇想来是难得的缘分,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应该是有话想找人倾诉吧?”风间琉璃依然风情万种地微笑着,“不知我是否有幸成为您的听众,介意帮我买一杯喝的吗?”
“好的。”绘里奈下意识回答到。
这就是风间琉璃的娱乐方式,如今王将和橘政宗都死了,他离梦寐以求的自由只有一步之遥,出来当个牛郎就当分享一下好心情。
此时绘里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到耳边“莫西莫西”了一下,随后流露出困惑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竟然把手机递给了风间琉璃。
“他说找你的。”绘里奈显然有些发懵。
风间琉璃瞬间感觉全身血都发冷了,绘里奈也是他刚刚才找上来的女孩,谁能这么快通过她来联系自己?或许只有那如影随形无法甩脱的恶鬼,恶鬼或许和神一样无所不能!
熟悉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你好啊稚女,这些天玩的开心吗?”
风间琉璃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管搞不清楚状况的绘里奈,独自从后门冲出了酒吧。他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克制才没有把那个手机摔碎,那个梦魇又回来了,彷佛永远杀不死的心魔。
他罕见的露出了明显的凶相,像是蓄势待发的猛虎,但他的动作透着惶急,又像是走投无路的家犬,凶悍只是他掩饰懦弱的伪装。他从人迹最稀少的小巷子里钻过,期待着自己能够逃出猎人的网。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停在小巷的出口,司机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雪白的手套,按在车门把手上,像是在等待着自己迎面走来的主人。
如此场景在名牌店门口屡见不鲜,这些为权贵服务的司机都有很好的涵养,无论等多久都不会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来往往的行人会啧啧赞美司机的素质和车辆的豪华,猜想主人是怎样的豪门。主人从店里走出来,司机立刻会流露出和煦的笑容,脸上似乎写着欢迎您回家,然后拉开车门。
以这辆迈巴赫的奢华程度,说是一间会移动的会客室毫不过分,坐进车里就等于到家了。
风间琉璃冲出来后,司机脸上真的流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缓缓地拉开车门,周到地鞠躬。迈巴赫的后排座位上,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往里面挪动了一下,留出车门边的座位给他,还亲切地拍了拍座椅,示意他过去和他同坐。
老人戴着能剧面具,面具上画着微微含笑的公卿。
王将!
巨大的恐惧如同惊雷炸响了风间琉璃的内心,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摆脱这个恶鬼,哪怕他曾亲眼看着王将的残尸在天空树下摔成肉泥。
再怎么强大的自愈能力总有上限,四百五十米的高度摔下去,软体生物都很难活下来才对。
车中的绝对是王将,风间琉璃太了解王将了,他想杀王将想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里他始终注意王将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凭鼻子他都能闻出王将的味道来。在天空树上,橘政宗显然也认定了那个人就是王将。虽然橘政宗和王将当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以他们两人堪称“默契”的熟悉程度,别人是伪装不来的。
那么风间琉璃只能认为王将就是个杀不死的恶鬼了,恶鬼从地狱里回来找他了,风间琉璃的一生里都被这个恶鬼邀请同行,再怎么挣扎也没用,恶鬼总能认出他总能找到他。
风间琉璃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长刀,出刀的瞬间就突破了音障,寒光向着王将逼近,如同夜空中的闪电。作为源稚生的弟弟,同时又是猛鬼众的龙王,他拥有比源稚生还要更强的血统!
王将敲了敲手中黑色的小木棍,那是一对古怪的梆子,像是某种源于原始部落的乐器。它们摩擦碰撞起来,发出“扑扑”的古怪声音。
梆子声响起的瞬间,风间琉璃的力量仿佛退潮般从身体里抽离,他的刀光泯灭于空气中,整个人拍在了还残留有积水的地面上,痛苦地翻滚,脸上一时狰狞一时迷惘,偶尔又有看见地狱般的恐惧。
风间琉璃无法理解这种情况,他强撑着爬行,想要离开那辆迈巴赫,可事实上他半步也未能前进,他无力地划着积水,像一只被困在泥潭中的乌龟。
“这样可太狼狈了啊。”有人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