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恺撒收起已经铺开了的地图,夏弥则是小跳着过去开门。
昨晚把绘梨衣送回蛇岐八家后,夏弥本以为自己回来的时候恺撒会对此表示抗议,但是恺撒压根就没问过绘梨衣去哪了,好像从始至终就没有这个人一样,贵公子的心胸果然不是他人可比。
“不好意思打扰了。”敲门的人是桐生院弥美,她现在是犬山家和舒熠然一派的联络人。
“有什么事吗?”恺撒问。
“家主想邀请你们去参加今晚的私人聚会。”桐生院弥美鞠躬,并双手递上请帖,“上杉家主已经平安回去了,但是暗中有人似乎还不死心。”
夏弥接过了请帖,上面并没有写名字,这是为了防止落人口实,“聚会地点在哪里?”
“今晚玉藻前俱乐部将因为部分区域重新装修暂停营业。”桐生院弥美说。
“那里是犬山家最惹人注目的产业,在那里招待我们可能会很惹眼。”恺撒提醒道。
“神已经融化在红井的五千吨水银里了,不管猛鬼众还有没有反扑的方法,这都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桐生院弥美说,“家主的意思是,既然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那就全力以赴,不给对手留任何机会。至于事后家族内的评价……家主说他已经很老了。”
“知道吗?我现在对你家的老爷子有了个不错的看法,他是个比我叔叔要更让人喜欢一点的人。”恺撒挑了挑眉,“今晚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出席?”
“昂热校长也接到了邀请。”
恺撒沉思了几秒,还和夏弥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晚上要去的话肯定不放心把源稚女一个人留在这里,而桐生院弥美和犬山家都是不知道源稚女现在就在这里的。
“我也去,劳驾能帮我准备点化妆品吗?”苍白的少年推开里间的门。
桐生院弥美惊得差点跳起来,她还以为犬山家的事被大家长发现了,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个长得很像源稚生的少年更加阴柔一些,甚至有几分病弱美人的意思。
“您是……?”
“他是源稚女,源稚生的弟弟,猛鬼众的龙王。”恺撒沉声说,“他和王将不是一路的。”
“大家长的弟弟吗?”桐生院弥美震撼莫名,她很聪明地没有提起“龙王”这个身份,“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化妆品?”
源稚女熟练地报出了一长串名字,连恺撒和夏弥都有很多没听过的,大概只有桐生院这样的偶像才能记住都是些什么用途的东西。桐生院随后鞠躬离开,去买东西和向上汇报。
“神如果真的死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王将了。”源稚女幽幽地说,“我哥哥是对付不了王将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和他坐下来谈判。”
“其实你就是想见他。”夏弥一针见血,“伱其实知道自己错了,只有杀了王将,你们才有一丝握手言和的可能性。”
“不,连这一丝都不会有。”源稚女苦涩地说,“他是个太正义的人,而我是个杀人鬼。”
“如果你真的想忏悔,那也得等到事情结束,那时候如果你想逍遥法外,我会来亲自逮捕你。不管你是打算去监狱里也好,去神像前谢罪也罢,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罪做出偿还。”恺撒双手抱胸。
“像我这样的人,连上帝都不会接纳的吧?”源稚女自嘲道,“我的心底藏着魔鬼,他终将跳出来把我吞噬掉。”
“谁知道呢,放下屠刀立地就成佛了,说不定神对坏人反而更宽容一些。”夏弥好像是在开玩笑,又好像是在代指什么,随后她自顾自轻轻地哼起了歌。
“Amazinggrace,hoseetthesound.”
“Thatsavedaretchlikeme.”
“Ionceaslost,butnoImfound.”
“asblind,butnoIsee.”
恺撒听过这首歌,甚至是在富丽堂皇的音乐厅中听过这首歌,《奇异恩典》,一首美国的乡村福音歌曲。
这首歌表达了对宗教的忠诚,其中包含着一个平淡但是极富深意的赎罪的故事,它成了基督徒每次祈祷忏悔时必唱的曲目,后来它流行越来越广,超越了宗教,成了一首真正意义上的流行歌曲。
源稚女心里是有着忏悔的,所以这首歌还蛮应景,但是夏弥这首歌真的只是给源稚女唱的吗?一般来说,这是对自己心声的描述才对。
恺撒问道:“你喜欢这首歌?我记得你不信教吧?”
夏弥满不在乎,“你看过名侦探柯南吗?”
“啊?”
“去年……不对现在是前年了,名侦探柯南剧场版《战栗的乐谱》里的插曲,里面的秋庭怜子唱的,我一共就记得这几句。原来这是基督教的歌吗?”
“……没事,它只是个流行音乐。”恺撒觉得自己这些天有点神经过敏了,竟然想和一个二次元探讨一下她唱福音歌曲的心境。
“话说今年的剧场版应该也要上映了,《天空的遇难船》,国内不知道要等多久,要是能在日本看了再走就好了,我前两天还看到预告来着。”夏弥跳到沙发上托着下巴。
“4月17日首映,还有时间,等处理完眼下的情况你就能去了。”源稚女竟然真的了解这件事,他看起来依然虚弱,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了之前那无与伦比的明媚。
“嗯。”夏弥点了点头,“今天是几号来着?”
“4月8日。”恺撒说。
“那明天是舒熠然的生日了。”夏弥突然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从京都回来。”
“昨晚你送绘梨衣回去的时候,京都的新闻说那里出现了像是极光的大气放电现象。”恺撒说,“此外我们暂时也没有其他的信息来源了,不过舒熠然出马的事情基本没什么问题,日本还能有比白王和王将更棘手的情况不成?”
“我倒不是担心他,而是他不回来这么好的由头我就不让他请我吃饭了。”夏弥随口说道。
“你们关系真好。”源稚女在旁边说。
“脸皮厚的吃货和冤大头的关系也能算好吗?”
“我之前有很多钱,我可以在日本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吃饭,如果有人能有幸和我一张桌子,那我一定坐在主位上,哪怕是在猛鬼众内部,所有人都敬我尊我怕我,再珍贵的食材我都觉得这只是一顿饭而已,哪怕这顿饭的花销能让普通人家生活半年。”源稚女说,“但是我找不到能让我厚着脸皮去蹭饭的朋友,找不能到能和我开玩笑的人,这个世界上待我最真诚的是那些我当牛郎时遇到的女孩们,她们对我的真诚来源于我们不认识,而我又很会表演。”
“其实至少还有一个。”夏弥淡淡地说,“曾经樱井小姐待你很真诚,不是吗?只是你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