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然从黑暗中走出来，随后整个人就怔住了。
他从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画面，巨大的“山”拔地而起，直通天际，“山”上密布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木纹。
仔细看会发现那不是山，而是巨大的树，它露出地面的表层根须都有数十米的粗细，树身庞大的宛如神话里联通天地的建木，枯朽发黑的枝丫向着四周蔓延开来，每一根的末端都像是一个完整的长隧道。
枯死的世界树，它屹立在这里，大的不可思议，舒熠然觉得它的几支主干上各挂上一整个青铜城都不是问题。
这种超乎视觉想象的奇观着实冲击着人的心脏，上一次舒熠然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长白山见到龙祖的时候。人类的基因里总有对于巨物的恐惧，无法被抹去。
卡塞尔学院的徽章上就是半朽的世界树，然而这里的却是完全枯萎的，像是已经死了一样，上面找不到任何叶片，只剩下仿佛烧焦的骨骸，庞大的仿佛镇压着世界的坟墓。
“好大！”诺诺感慨，她走出幻境的速度似乎比舒熠然还要快几秒，看到这样的景象她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银色的四叶草耳坠在她的耳边翻飞。
“这就是世界树。”舒熠然吐出一口浊气，“零呢？她没走出来？”
“刚才那种程度的回忆困不住镜瞳，她可能走了另外的路。”诺诺看了看身后的黑暗，又看了看舒熠然，“镜瞳和未来视确实是有暂时分开的可能的，因为不同的眼睛会看到不同的出路，这是之前那个小公主说过的话，但最后的终点只有一个。倒是你能和我走到一起来，你挺厉害的嘛。”
“我什么都看不见。”舒熠然实话实说，在进入回忆的幻境之前，他完全可以说是在摸黑走路。
“可以，摸的很准。”诺诺夸了一句。
这片空间绝大部分位置都被世界树所占据，它那么古老又那么宏大，光是看着都似乎带着无形的威压。两人闲扯几句只是因为面前的路全部被世界树堵死了，想要通过他们只能从世界树的根须上爬过去。
舒熠然想起了楚子航说过的话，雨天的高架路上遇到的奥丁，传说中奥丁的武器昆古尼尔就是世界树的树枝，但是如今一见，怕不是其上的嫩枝都远超人所能掌握的范畴，得有铁杵磨成针的心态才能打造出一柄长枪来。
两人走到近处，在这里抬头仰望世界树简直像是在看无限高无限宽的巨墙，真正意义上的遮天蔽日。很难想象这样的植物是如何生长的，要是楚子航在这里或许更能理解一些，因为伊织告诉过他世界树是炼金术的产物。
舒熠然试着挥动蜘蛛切却接触世界树，两者碰撞的一瞬间传来了巨大的反震之力，这个世界树看起来已经完全枯死了，但蜘蛛切只在其表层留下了一道微小的伤口，这东西硬的就像是纯金属浇筑。
“密度不够的话，这么大的树早就崩溃了。”诺诺拍了拍根须，觉得自己好似在拍打纯金属的水坝，“这东西得有多重？”
“如果是在现实里，三峡水坝可能都承受不住。”舒熠然目测了一下，“它或许能把一些小岛压进海里。”
诺诺不置可否，她率先爬上一段根须的上方——高度大概得有接近二十米——随后向前眺望，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像是海一样。”她说。
确实是海，由树根组成的海，起伏庞大犹如波浪或是山峰，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而他们得从这片“海”中一路爬出去。
当年陈罄月也走过这条路吗？舒熠然很好奇。爬树根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体力消耗，面对二十米的落差，他稍稍退后了几步，随后猛然发力。
跑酷里有一个动作被称之为蹬壁上墙，但所用于的目标多半都是一人多高的矮墙，就算是那些浸淫多年的人也绝对无法用这种方式跨越超过五米的墙壁，但舒熠然的目标却是接近二十米的根须。
舒熠然第一步就踏在了将近中段的位置，这个高度足以让世界跳高冠军显得像是只笨重的野猪，他借着根须上略有凹凸的纹路继续发力，宛若飞鸟般向上，连续两步愈发急促地踏在其上，发力方向也越来越偏移，不过依旧单手抓住了根须的顶部，随后一跃而上，汗都没出一滴。
“Bravo！”诺诺捧场地鼓掌，轻松跳上二十米高的根须，看上去还远远未出全力甚至表现的像是热身一样，这份运动能力是A级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触及的。
两人没有耽误，继续往前方走，诺诺的体能远比奥运冠军要强，但是依然追不上舒熠然的速度，他简直像是泰山一样在根须的“山丘”间跳跃，时不时停下来等一等诺诺，表现的尤其轻松。
“你是猴子吗？”诺诺吐槽。
“血统差距而已。”舒熠然实话实说。
“觉醒未来视以后，我觉得我已经很接近S级了。”诺诺呵呵一笑，“你是个什么怪物？”
舒熠然笑了笑，诺诺知道的东西本来已经够多了，他没有多做回应，他再次一跳跳出去了七八米的距离落在树根上，随后就感觉脚下一轻，世界树的树皮竟然塌陷了，他整个人都掉进了树根里面。
“你没事吧？”诺诺的喊声从外面传来。
“没事！”舒熠然回了一句，他刚才下落了好几十米，借助周边好不容易才略微减速，也就他敢说没事。
这个根须内部比想象的还要大，内部的空腔能够容纳一整条宽阔的高速路在其中通行。刚才他踩的地方尤其薄弱，只有最外面的薄薄的一层皮覆盖着，像是铁皮一样柔中带刚。
根须是植物吸纳营养的器官，但空成这样着实少见，舒熠然和诺诺说了一声，点亮手电筒在内部探索起来。世界树实在是太大了，与他的速度想要走完半截根须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诺诺等在外面，整整花了大半个小时舒熠然才从里面爬出来。
“这个世界树是空的！像是蜕下来的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