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安全时间，时间到了我们试试给你拉上来。”楚子航说。
“你们不能留在这里。”舒熠然却是说，“如果出现意外，我有最后的手段，你们留在这里会被我波及。”
“总得有个人提醒你，不然你进去，没人动这跟链条的话你可能会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你迷失了就真的迷失了。”诺诺说，“我留下，其他人走。”
“你留下，如果我真的用了那个办法，你会死的。”舒熠然拒绝，“而且我也不是让你们退出深渊，从这里离开的人记忆都会受损，就像我的干爹也就是苏茜的爸爸一样。回你们发现锚点的地方，那里够远了。在那里，你们一样可以拉动链条。”
“好，你需要多久？”苏茜竟然最先同意了这样的说法，她不想让自己弟弟心中有顾忌。
“每四个小时拉我一次，算是提醒我时间。”舒熠然说，他带着蜘蛛切，站在了路的边缘，“你们也要小心变故。”
“万事小心为上。”苏茜叮嘱了一句，她走上来拥抱了一下舒熠然，他的皮肤略微发烫，显然是龙血活化的结果，“我在外面等你。”
“嗯。”舒熠然答应一声，他和苏茜分开后挥了挥手，随后整个人向后躺倒，从路上坠落下去，没两秒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只剩下锁链垂在道路的尽头。
“每次都是师兄啊。”路明非感慨，舒熠然从来都不会在风险面前退缩，每一次，似乎都是他冲在最前面。
“那你好好向你师兄学习，别落了S级的名号。”诺诺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走了，我们回锚点！”
———
舒熠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是不断被略过的风景，火车轰隆隆地向北，在山间留下白色的烟迹。
舒熠然的手里握着蜘蛛切，以及另一把刀，原本已经被夏弥毁掉的童子切安纲，他双刀在握，站在一列行驶的火车内部，窗外是美丽而自己曾经见过的风景。
三号预案，舒熠然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个说法，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色的风衣下是白色的衬衫，风衣的衬里是绚烂的浮世绘。他通过刀面的反光看着自己，依然是舒熠然的那张脸。
舒熠然摸索了一下，从包里掏出手机，用相机对着自己照了一张。
相片里，呈现的是个阴柔的日本男人。
舒熠然看了看蜘蛛切，在这个所谓的“现实”里，他扮演的似乎是源稚生的角色，他自己看自己还是正常的，但是通过相机照下来却是源稚生的样子，可能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眼里，他也是源稚生。是因为他带着蜘蛛切，所以才自动替换了源稚生的缘故吗？
阿娜特说这里的“轮回”是按照元素相近的性质来安排角色和记忆，那么或许就意味着，在这个虚假的“现实”里，没有舒熠然这个人，所以他才会因为一把刀而变成了源稚生。又因为相性较少，舒熠然甚至没有继承什么记忆，也就不会迷失自我。
这个时候阿娜特也没有任何动静，或许在这个轮回里，同样没有阿娜特的位置。
除了阿娜特之外，舒熠然身上元素最多的或许就是夏弥，不过那丫头现在正在渴求各种补品，说不定把这个现实里的东西吞掉了也有可能。
“现实”很像是平行宇宙，但又处处透着虚假，被记忆捕获的人察觉不出来就会被困在这里，舒熠然倒是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火车开始滑行着减速，最后停在了一个大桥的中央，舒熠然犹豫了一下，他能感觉得到附近有危险的东西存在，大概就是这一次的三号预案的猎物，但是他要不要在这个虚假的地方帮一个假的源稚生完成工作呢？
“算了，来都来了。”舒熠然嘟囔着，推开了车厢连接处的门，看到了拿半边身体都被鳞片覆盖的怪物，他的脸上跳动着蛇一样的青色血管，赤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斗志。
“你叫什么？”舒熠然扬了扬蜘蛛切，就当是打招呼。
“执法人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吗？还是说我根本不配大人您来记住？”男人的表情更加狰狞了几分。
舒熠然尴尬一笑，“我比较健忘，你是哪位？我是卡塞尔学院本……日本分部的源稚生，开打之前聊聊天有助于延长你的生命时间。”
“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你们执法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男人深吸一口气，“觉得我们只是苟延残喘的猎物，怎么逃跑都跑不出你们的掌心。可是没关系，我已经体会过自由了。”
“什么意思？”舒熠然带着点微笑，他现在越来越擅长和人打交道了。
“我被你们关了那么多年，但就在出来的十五天，我彻底吃饱了。”男人露出病态的笑容，“我从没有如此清晰地察觉到我还活着。”
“你杀了人？几个？”
“你不知道吗？我也记不清了，九个，或者十个？那些女人，她们的身体和濒死的哀嚎真是美好。”男人说，“我是生于黑暗中的蛾子，已经见识过了阳光的美好，就算被烧死，也不可惜。”
“明白了，源稚女那个小子教你的，这个现实里他还是个混帐。”舒熠然点点头，“最后问一次，你的名字叫什么？”
“樱井明，你最好……记住！”男人说，他在一瞬间暴起，几乎像是消失在了原地，他的血管中流动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要凭自己杀出一条自由的路！
樱井明看到了一束光，随后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平衡，脸朝下倒在了车厢里，然后视角弹了一下，他看见一具无头的龙化尸体正在慢慢倒下，血泉冲天。
自己，死了吗？
紧随其后的，是无尽的黑暗，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只是被解脱了，像是命运书写了他的死亡，而没有写过程。
现在的舒熠然，比那时的源稚生要强太多了。
舒熠然躲开了血液的喷溅，转身离开被染红的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