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一走出车厢，舒熠然就看见了向自己围上来的人，乌鸦和夜叉，他们的称呼说明了源稚生此时还没有登基。乌鸦接过了染血的长刀，就地蹲下开始清洁。
既然源稚生还是少主，那么现在的大家长是谁？赫尔佐格？还是说是这个“现实”里可能有独立设定的橘政宗？
这里的“现实”，和真实的世界的联系到底会有多深呢？这边的情报，有没有可能在另一边也是有所映照的？
舒熠然突然就不是很着急脱离这里了。
此时，樱穿着一身黑色的连体甲胄从另一边走出来，她提着一个旅行袋。
“樱井明留下的东西，除了生活用品之外，还有个本子。”樱把一本厚厚的练习本递过来，“他最后说要去小樽埋葬一个朋友，但这里面只有这个本子比较有意义，里面是他自己写的小说，还配有漫画。”
舒熠然随便翻看了一下，确认是个有些中二的文笔不太好的作品，关于光暗之子樱井明的冒险故事，很有异世界的龙傲天动漫的意味，属于改编成动漫说不定会被有些人用于打发时间可以吐槽剧情有多无聊的类型。
这样的剧情舒熠然不太喜欢，他把本子递给乌鸦，“埋在他的墓里吧，好歹是他人生里唯一留下的东西。”
乌鸦和樱闻言都愣了一下，源稚生平时不会是这样性格的人，面对这种杀人如麻的鬼，死后都是直接烧成灰，连墓碑都不会留下。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乌鸦说，不管少主今天是不是大发善心，都不是他这个属下该考虑的事情。
“还有，让人秘密调查一件事。”舒熠然抱着源稚生的身份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去查查千叶的白子町有没有一处姓芦名或是苇名的神社世家。”
“哈伊。”乌鸦没听说过类似的姓氏，不过去调查也不费劲。
舒熠然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进来的信息，瞬间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怎么了，少主？”乌鸦察言观色。
“没事，只是觉得天凉了，如果放在古代，就该是加身衣服的时候。”舒熠然笑了笑，“我们回东京。”
“啊？”乌鸦完全没懂，“现在天凉了就不加衣服了？”
“你要觉得冷，等休假了可以去小樽泡温泉。”回话的却是樱，她看着“源稚生”离开的背影，目光中带着若有所思的意味。
———
回到东京，舒熠然没有去刀舍找橘政宗，因为源稚生去那里都是一个人去的，舒熠然找不到也不想去问，问了的话破绽太大了。他只是回了源氏重工，让人把他要的文件找来。
没有任何叫舒熠然的人，苏建国也从北京的企业家变成了江南那边的人，苏茜倒是在卡塞尔学院里，同样是在狮心会中。楚子航是狮心会会长，恺撒是学生会主席，而且他们加上路明非马上就要来日本了，路明非还加入了学生会。
不是普通的路明非，而是被誉为天命屠龙者的路明非，他在学院里的人气超过了两位社团大佬，昂热也很有要把衣钵传给他的样子。
以路明非为主力，卡塞尔学院的团队解决了三峡龙影和首都地铁事件，杀掉了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诺顿以及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芬里厄，在这个没有舒熠然的世界上，一切依然沿着某个命运的链条转动，没有了他其他人也会有新的朋友新的社交乃至于新的感情对象，世界缺了任何一个人都还在照样的转动。
陈罄月称深渊里沉积的都是“现实”，这个称呼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在橘政宗赶回来之前，舒熠然想办法找到了源氏重工里隐藏的养殖池，还自己出去了一趟，凭着记忆和侧写找到了橘政宗的秘密居所，里面除了奢华的摆饰，还有成箱的女人的头发，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恶棍拉斯普钦。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那么舒熠然只好把刀磨好，等着这位当代“圣人从刀舍返回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舒熠然刚刚起床，樱就敲门求见。
“少主，绘梨衣小姐想要见你。”得到允许后，樱上前汇报。
舒熠然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起身准备过去，他对绘梨衣是怀着一点点愧疚的，虽然这里的绘梨衣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人。
“小姐在醒神寺。”樱提醒道。
醒神寺是源氏重工的一个高层露台，此时天光大亮，少女跪坐在鸟居后霓虹灯的衍射潮水下，红色的头发一直垂到脚面。
绘梨衣居然把一台游戏机搬到了醒神寺来，她对着投影屏幕猛搓手柄，舒熠然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是个像素风的横板过关游戏，他对这个游戏没有映像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哥哥，你来试试。”绘梨衣突然说，她的嗓音有些低沉，像是演唱歌剧的女低音，和舒熠然想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更想不到的是“现实”里的绘梨衣竟然会说话。
舒熠然接过手柄，操控着屏幕上的像素小人开始闯关，小人有两把武器，一把蓝色的武士刀和一柄短管一类的枪械，枪火带着紫光可能有附魔一类的效果，按顺序搓按键可以释放技能。
这种游戏倒是和国内诸如4399的小游戏网站上的很像，属于能用来打发时间的那种，舒熠然倒是不介意陪绘梨衣消耗这点儿时间，屏幕上的小人不断越过一个又一个难关，然后进入了幕间的剧情中。
“你好，天命的勇者，我是无色的精灵使蕾拉·G·奈美，请多指教。”同样像素风的精灵女孩出现在过场动画上。
舒熠然放下了手柄，他意识到了，屏幕里闯关的小人就是樱井明，那把蓝色的刀叫碧蓝审判，附魔的短枪名为末日彼端，他之前只看了一两分钟樱井明写的小说，但是绘梨衣却早早准备好了这么一款游戏在这里等他。
制作一款游戏，需要提前多久的时间？
“你快没有时间了。”绘梨衣说。
舒熠然转过头去，看着绘梨衣红色的眼睛，与他曾经见过的绘梨衣不同，这双眼睛反而更像是陈墨瞳。
“未来视？”舒熠然用了中文问。
“是。”绘梨衣点点头，她的身上彷佛带着神性，“哥哥，你没有时间了，很抱歉，你昨晚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舒熠然突然有种浑身发冷的错觉，没有时间了，绘梨衣指的是“现实”之内，还是“现实”之外？从昨天到今天，他在“现实”里已经度过了十多个小时，那么在外面呢？
他没有察觉到任何来源于锁链的拉动，最开始他以为是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但现在他却有点毛骨发寒。
“每个人对未来视的开发都是不一样的。”绘梨衣继续说，“我比较擅长预言这件事，我送给你两句话，你可以把后者当作是一个预言。”
舒熠然看着绘梨衣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看着红色的大海，太深了，所以海的下面只有一片黑暗。
“一，知道的越多，你就越不可能脱离这里。你不该看樱井明的小说，也不该去看收集来的信息。二，有些时候，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看似疯狂的举动，反而是最可信的。再见，人皇。”绘梨衣说完，她轻轻推了舒熠然一下。
于是世界骤然跌入一片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