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然慢慢品着酒液，他摇晃着杯子，看着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弧度，赌船上可见人生百态，人们的喜怒哀乐皆聚于一堂，香水和荷尔蒙的气味被空调系统稀释后，依然宛如柏木的暗香经久不散。
“在船上找一个亚洲面孔的人可不容易。”此时一个亚裔女孩用英语说着就在旁边坐了下来，她眉眼弯弯，一头黑色的齐肩中短发看上去很是清爽，有种邻家小妹妹的感觉，她吐了吐性感的小舌头，“介意请我喝一杯吗？”
“Please。”舒熠然伸手示意她随意，因为这位妹妹他曾经见过的——不是宝玉兄那种前世恍然的见过，而是真的见过，甚至还一起喝过酒——那时候这女孩还是一头染成咖啡色的长发。
那是在莫斯科的酒吧里，汪振羽身边的妹子之一，舒熠然记得她叫姜熙善。
“叫我Jessica就好了。”姜熙善甜甜地一笑，她向酒保要了一杯最简单的金汤尼，“你来自哪里？”
舒熠然没打算暴露自己，他的样子和声音都变了这位小姐姐应该是认不出来的，于是顺口编了一下，“美籍华裔，来自于田纳西州，我叫Richard。你是哪国人？”
“我来自韩国首尔。”姜熙善笑着说，她耳边的宝石耳坠在灯光下显得很晃眼，“Richard你是一个人登上这艘船的吗？”
“是的，我是个喜欢漂泊的人。”舒熠然摇晃着酒杯，“这个世界上的每一片海域都有各自的美丽，每一段旅程也都会有全新的惊喜，只有一直都在路上，我才能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这句话舒熠然尽可能地伪装出感情来，因为这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话，而是辉夜姬搜索支援的伪装人设语录，舒熠然带了台辉夜姬的小型终端在船上，而他的耳朵里塞着很小的骨传导耳机。
这艘船上除了楚子航他们，这位必然属于混血种势力的姜小姐无疑是暂时最可疑的人，舒熠然打算从她那里套点消息出来。
姜熙善掩嘴轻笑，她的目光中像是荡漾着春水，对于任何人来说能和这样的姑娘喝一杯都算是难得的艳遇，而舒熠然只是盘算着怎么翘出点情报来——她并没有夏弥好看，更何况船上隐藏的颜值王炸还在另一边赌牌。
“我的一个朋友也说过类似的话。”姜熙善说，此时酒保把她要的酒送了上来，她伸手接过，粉白色的美甲晃散了零落的灯光。
舒熠然大概猜得到姜熙善所说的朋友是谁，毕竟大班长确实是那样嘴上散漫的话风，但其实汪振羽这个人相处起来还挺接地气的。
“或许我和你的那位朋友也会很聊得来。”舒熠然举起酒杯，姜熙善也举杯相碰，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酒花飞溅。
“你也是一个人上的船吗？”舒熠然问。
“当然，只有独行侠才会对独自坐着的哲学家产生好奇。”姜熙善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她的睫毛被特意装点过，像是鸟儿的羽翼，“在这艘以浪漫为主题的船上，两个孤独的人会聚在一起，不就是种难得的缘分吗？”
舒熠然倒是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直接，身为混血种但却是这样的做派，不会是来放纵自己找乐子的吧？他回想了一下恺撒的做派，觉得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舒熠然不想找这种乐子，姜熙善可不是什么善茬，和美女蛇惹上关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打算谨慎地控制一下对话的尺度。
“缘分确实很难得，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北极圈里。”舒熠然说，“不过虽然看起来荒芜，但我们脚下的冰海里可是生机勃勃……”
是的，这就是舒熠然预想的办法，把话题扯到对于生态学和地理学的科普上来，很多男人面对女人都会侃侃而谈显示自己的学识，这样也不会显得可疑。
“你知道吗，其实我对海洋生物和极地都不是很感兴趣，除了能吃的那些。”姜熙善舔了舔嘴唇，她似乎比较喜欢这样挑逗的动作，唇彩色系也很明艳，“我坐船只是为了换个地方过圣诞而已，我家里其实是个气氛挺压抑的地方，所以我才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跑的远远的。”
舒熠然表示洗耳恭听，但是内心却在飞速寻思着该怎么见招拆招，连自己的这些话都不愿意听完，这位韩国妹子该不会是有些迫不及待吧？
“我选中了这艘船来散心，因为它每年都在北极圈内跑来跑去。”姜熙善说，“其实它出航根本不怎么赚钱，甚至很多时候是亏损的，有人不断注资，让这艘船一年接一年坚持下去。船上的许多人几十年都没有长期下过船了，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只有这艘船、路上的冰川和停泊的港口那么大。你说，那些幕后的有钱人是为了什么呢？”
这不是一个适合调情的话题，舒熠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哪怕这姜熙善再怎么口无遮拦，也不至于和一个刚刚搭讪的帅哥说什么阴谋论的问题——除非她立马接上一句“这船这么可怕哥哥你可要保护好我”。
“因为他们每年也要上船度假？”舒熠然随口说，他更关注姜熙善的回答。
姜熙善咯咯地笑了起来，眉眼妩媚如狐，“因为北冰洋里藏着宝藏，据说来源于希特勒的宝藏，那是第三帝国最后留下的财富。Richard你对宝藏感兴趣吗？”
舒熠然发现自己错了，姜熙善不是要谈论什么阴谋论的问题，而是要聊一些风言风语传出来的轶闻，第三帝国的宝藏能是什么，没用完的飞机坦克或者导弹吗？小胡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的宝藏可能只能吸引到一些宝藏猎人，这财阀出身的姑娘怕不是来凑热闹的。
“什么宝藏？”舒熠然还得装作配合她的样子，这样才能往下继续聊来套取信息。
“不知道，可能是滔天的财富，也可能是原子弹的雏形。希特勒把这些宝藏埋在了普通人很难找到的地方，据说是一个神话般的岛屿，它的名字是阿瓦隆。”姜熙善笑意盈盈，“那里是传说中的亚瑟王曾经登上去的地方，那里的时间几乎不流动，所以万物都可以永生。”
“听你这么说，这艘船的主人在找一个神话中提及的岛屿？”
“我想是的，不过还有很多种其他的说法，不一而足。”姜熙善靠近了一些，她的手搭在了舒熠然的肩膀上，“或许我们可以就此……深入谈谈？”
“你的意思是……”
“我的电脑上收集了不少相关的资料。”姜熙善的食指抵着舒熠然的身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房间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