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个小时,从电缆管道转到通风管道,就在周围越来越逼仄即将卡死的时候,舒熠然终于找到了蛇所指明的廊道,他打开通风口跳了下来,周身的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为了在通风管道中顺利通行,他操纵着骨骼完成了一定的位移,就像是传统技法里的缩骨功一样。
走廊尽头的房间用了一扇古铜色的门,挂着厚重的铜锁,这种老式的机械锁看上去厚重有力,然而舒熠然随手从通风口上掰下来一根铁条,拧巴拧巴没花几分钟就给它捅开了。
门的背后是数以百万计的电线,互相缠绕着去往不同的方向,四壁全都是体积巨大的老式计算机,堪称古老的晶体管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它们依旧还在运行,所以舒熠然相信一些复杂易损的元器件一定是经过维护和更换的,那些东西可不像晶体管一样坚韧。
这个房间就是一个巨大的集线器,或许从计算机诞生开始后不久,最早的管线就已经在这里铺开了。
世界上的超级计算机只有EVA和辉夜姬,别无他者,而且辉夜姬其实也没办法真正和EVA相提并论,两者之间依然存在明显的差距,所以辉夜姬一直躲着EVA,不想被对方发现。
计算机间笼罩着一个防尘罩,防尘罩下是老旧的控制台,舒熠然掀起那张防尘罩,灰尘都被温顺而贴合的无尘之地赶开,他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卡槽就在防尘罩的下方,周围是一圈显示用的小灯。
六个卡槽围成了一个圆,堪称起到好处。
那么曾经的白卡只有六张,拥有白卡的校董,也只有六人,现在的会议上,却有七位校董,甚至在所有的数据库里,在所有混血种势力的认知里,秘党的校董都是七人。
舒熠然深呼吸几次,勉强让自己的心率降下来,如今他可能已经接触到了隐藏最深的那个秘密,与之相比混血君主或是圣宫医学会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这里的线索保留了下来,舒熠然试着接通显示台的电源,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线索。
绿色的文字在屏幕上飞快地刷过,最后停顿住,舒熠然的拉丁语很熟练,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文字的意思。
“第一:保护路明非的生命安全;”
“第二:抹除所有可能威胁路明非生命安全的目标,若无其他保护路明非的方法;”
“第三:一切命令若与前两条冲突,则无效。”
舒熠然瞬间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竟然是诺玛或者说EVA的底层数据库,相当于整台超级电脑的心脏,这里写的就是EVA的最高优先级的指令。
这个传奇的人工智能,竟然是为了保护路明非而生的。
舒熠然试着进行操作,想要找出更多的线索,但这个地方似乎只是底层命令库,无论如何也调不出其他的页面来。
“真是令人迷惑啊。”
舒熠然叹息了一声,在他即将放下防尘罩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事,他试探着敲下回车,屏幕上出现了闪烁的光标。
这个光标证明这样的底层命令竟然是可以如此轻易地被修改或者删除的,就像是一份普通的ord文档,仿佛神屹立在天国上,挥手间便能改写人间的秩序。
舒熠然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后他下定了某种决心,把手放在了键盘上,慢慢敲下了熟悉的拉丁文字符,点击保存。
现在,这颗心脏里有他的影子了。
———
“阿嚏!”芬格尔打了个动静巨大的喷嚏,意大利面差点从他的鼻孔里钻出来。
“叫你不要洒那么多胡椒。”路明非头也不抬地对付着烤鸡,含混不清地说。
“不是胡椒粉的问题,什么样刺激的东西我没吃过?”芬格尔豪放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刚才应该是某位可爱的学妹又在念叨我了!”
“就你那三天不洗几乎发酵的衬衫,念叨你的只能是螨虫。”路明非吐槽。
“你懂什么?想当年我也是个情圣来着!”芬格尔眉飞色舞,“摸过无数的小手搂过无数的细腰!”
“可现在你只是个农奴,夜宵的钱都是我付的。”路明非无情拆穿,“而且就算你有这么一段过往,也只能证明你是个人渣。”
“你懂什么?爱情是日新月异的东西,人也是!”芬格尔厚颜无耻地说,“那本书读过吗?忒修斯之船!人体每七天就完全换新了,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七天前死去的我喜欢妹子A,现在的我喜欢妹子B,七天后新生的我喜欢妹子C,这都是全新的我和全新的爱情!”
“我只看到了人渣的强词夺理,情圣贵在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你和新的相好花前月下的时候,不会想起对老相好的山盟海誓吗?”
芬格尔冷笑一声,“那你呢?你喜欢过几个女孩儿?”
路明非本想说一个,那就是高中时期的陈雯雯,可他突然想起了那天下午在机场陈雯雯说的那些话,和零那张素白如冰雪的小脸儿。
小女王或许不太可爱,可还有那个吻,路明非回学校后买了很多榛子巧克力。
“两个。”路明非承认道。
“你会喜欢上第二个,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上第三个?第三个相对第二个,就像第二个相对第一个,过去的都是回忆!”
路明非哑口无言,他摇摇头不去把芬格尔的歪理邪说放在心上,而芬格尔这像是辩论获胜的将军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然后他又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你感冒了?”路明非抬起头。
“感觉心上有些痒痒的。”芬格尔隔着衣服挠了挠路明非觉得大概是胸毛的位置,“真有师妹在念叨我?其实她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的。”
“你就扯吧!”路明非表示半点儿不信,“感冒了记得离我远点儿,别传染给我!”
“师弟你都是强化过的人了还怕感冒?”
“我还没训练完呢,现在充其量算是个半成品!”路明非嚷嚷着,同时端走了桌上的最后一份披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