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号呼叫水下小组！伊丽莎白号呼叫水下小组！”曼斯教授贴在控制台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叫着，但频道里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应答。
通讯用的线缆被包裹在潜水钟所用的索组里，机械系统从仪器上看不出问题，但通讯却突然间就中断了，连续的呼叫也没有回应，潜水钟也没有发送上浮的请求。
曼斯教授紧张地思考着，他不敢贸然让潜水钟返回，万一舒熠然和诺诺已经脱离了潜水钟，那他们现在或是不久之后可能会需要潜水钟的支援。
船舱里的气氛愈发凝重，此时倒是路明非主动站出来说：“要不……让我们下去？”
许多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毕竟第二位S级在大家的印象里其实是稍稍有些平庸的，不过很快几名船员就带头鼓起掌来，在学院最强都在短时间内失联的情况下，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而路明非就是觉得舒熠然肯定没出事只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然小魔鬼早就跳出来问他要不要交易了，路明非只是寻思着自己现在说不定能帮上点儿忙，哪怕只是送个氧气瓶什么的。
“我们还有备用的潜水钟，随时可以投入使用。”伊丽莎白说。
曼斯教授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看向宋言。
“好，注意安全。”宋言教授也是果断之人，“大副，把另一侧的起重机开起来！路明非，零，你们去换衣服，直接在潜水钟内一边下潜一边加压！”
“是！”路明非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零则是转身就走，去再检查一遍自己的装备。
整艘伊丽莎白号像是精密的机器一样再度运转起来，不多时第二艘潜水钟就被放进了水里，路明非和零穿着厚重的潜水服，一头扎进了夜晚的长江重。
“今晚的天气其实还不错，所以更要注意来往的货船。”宋言教授吩咐，随后他抬头看向被云层覆盖的夜晚，“要是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雨会阻挡人的视线，过往的货船就更难发现伊丽莎白号的异常，这艘游轮已经在水上停了下来。
路明非尝试着深呼吸，真到了临下水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即将要面对的是上百米的水深，如果没有潜水钟，这几乎相当于是挑战人类极限的旅程。
现在的他已经今非昔比，可是当潜水钟真的进入黑暗的江水中时，路明非的心跳也难免加快了几分，为了更快适应水压现在的路明非和零就相当于是泡在江水中，只是利用潜水钟上部送进来的高压空气在呼吸而不消耗气瓶。
零突然伸出了手，隔着两人贴身的抗压潜水服握住了路明非的手，这一举动差点吓得路明非在狭窄的水下空间内往上蹦哒。
“冷静就不会死，慌乱只会加快氧气消耗。”零冷冷地说，“如果调整不好呼吸和心跳，就试着抓紧什么东西当做依靠。”
包括你的手是么？
这句吐槽已经冲到了路明非的嘴边，但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这样被美少女牵着也挺好的，虽然隔着潜水服没什么触感也没有温度，但至少能更加明显地缓解潜水中难以避免的孤独感。
而且由于潜水服极佳的隔绝性，路明非也不至于心猿意马导致注意力不集中。
潜水钟慢慢被下放，周围的环境愈发幽深，偶尔有被灯光吸引过来的鱼类撞在舷窗上，发出低沉的轻响，久久不绝。
水中才是声音传播的大舞台，人的听力不能完全从中提取信息但又能感觉到不能理解的纷乱，这种现象会加剧潜水中的恐惧感和孤独感，不过路明非只是一味和零聊天——或者说他尝试讲冷笑话给零听，零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路明非紧张的时候总是喜欢说烂话，好在零永远不会觉得他烦，或者说即使她感到烦了，她也不会说出来。
潜水钟继续向下，路明非觉得自己好像在滑入深渊，他保持着每隔二十秒回应一次上方的呼叫，这种过于频繁的呼叫频率是因为舒熠然他们失联的缘故，曼斯教授要求他们更加小心。
“潜水钟。”零突然说。
她说的当然不是她和路明非所在这个潜水钟，而是另一个，路明非也看到了那椭球型的大容器，像是一颗蛋被扣在水底，这一带原本是山，地势并没有草堂河那么深。
路明非对水上汇报了一下，得到宋言教授肯定的答复后，两人游出了舱外，向着不远处搁浅在水底的潜水钟游去。
当真正靠近那座庞然大物的时候，路明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什么发现吗？”宋言教授在频道里问。
“有倒是有，只是……”路明非说话吞吞吐吐地说，“我们的潜水钟有使用寿命吗？”
“有倒是有，但至少能保证十年的正常工作。”伊丽莎白回答。
“那么这座潜水钟看上去至少已经过了二十年。”路明非说。
路明非把手搭在潜水钟的表面，上面满是斑驳的锈迹，那些防水防氧化的涂层都已经脱落了，舱体内满是积蓄下来的水，没有半点儿空气的存在，原本用于运输空气的管道已经变得破损发脆。
零检查的更仔细一些，那些仪器都坏掉了，所有表盘指数全部归零或者干脆连示数盘都碎掉了，只剩生锈的指针在江水中飘荡。
路明非说二十年还是保守了，这东西看上去简直像是二战时期的产物，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飘荡了好几十年，已经呈现出将要在时间中彻底破败的姿态。
当这样的景象通过水下摄像被传回去的时候，整个船上的人都沉默了，这种景象没法用什么科学理论来解释，甚至可以说透着十足的邪门。
这可能吗？就这么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潜水钟却发生了这样巨大的变化，舒熠然和诺诺又去了哪里？
“路明非，零，注意周围。”宋言说。
“没有异常。”零用一贯的语气汇报，“没有找到通讯线，周围的水底也没有中大型生物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