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东京后,舒熠然率先去订好了酒店,猛鬼众之前提供的经费很足,还有足以能通过酒店审查的身份信息。
舒熠然很好奇这样的假身份是否能通过辉夜姬的查验,和其他地方不同,东京的各种监控和身份查验太多了,大阪和京都与这里比起来都多了几分乡下的味道。
不过去年他带着上杉绘梨衣出走的时候也没被辉夜姬揪出来过,那台超级电脑应该比诺玛弱一点,至少在检索和面部识别上弱一点,可能是受限于日本街道的硬件条件。
现在蛇岐八家必然加紧了戒备,不是适合出去抛头露面的时候,舒熠然打算先暂且观望一下,他用的是猛鬼众提供的假身份,如果源稚女或者他的活下来的亲信来了东京的话,应该是找得到舒熠然两人的。
舒熠然把酒店选在了文京区,这里靠近东京大学,年轻人很多,他和夏弥会显得更不那么显眼。傍晚的时候文京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但舒熠然却选择买了雨衣带着夏弥出门,两人下午的时候都只吃了简单的便利店买来的饼干和三明治,等到晚上人流少了可以趁机出去吃点热乎的回来。
下雨不适合走太远,好在舒熠然记得文京区有自己来吃过的味道很不错的拉面,那个拉面的老师傅虽然有些猥琐,但总会说出些很有哲理的话。舒熠然从那时起就觉得自己很可能与他再见,虽然大概只是再去吃一碗面。
夏弥倒是不在意吃的是什么只是以往大晚上舒熠然带着她出门她多半都要调笑两句,今天竟然莫名地保持了安静,像是被上午的话吓到了一样。
舒熠然径直走向熟悉的街道,看到了屋台车和布帘下温暖的灯光,在下雨的天气老师傅还是一如既往地开门做生意,大概是因为回家后也不过是一个人守在小电视前,和开张并无多大的区别。
雨水打在棚子上噼啪作响,舒熠然撩起布幌子,看着依旧熟悉的陈设,“老爷爷,这种天气还在营业啊。”
“哦,是去年来的小哥。”老师傅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舒熠然,还看到了他背后穿着同款雨衣的夏弥,“还带着好看的小姑娘。叫我越师傅好了,老爷爷什么的,听起来真是令人有些悲伤,我都已经老了。”
“好的,越师傅。”舒熠然把雨衣脱下来,挂在布幌的挂勾上,“我来一碗鸡汤拉面好了,给她来一份叉烧豚骨拉面,面都硬点,加蔬菜天妇罗和鱼肉天妇罗,两碗面都额外加一个卤蛋。”
“好嘞,要酒吗?”越师傅笑眯眯的。
“烧酒,加热。”舒熠然轻车熟路,“拿两个杯子吧。”
越师傅一边开始准备,一边和舒熠然闲聊着:“和女朋友一起来的吗?”
老师傅很有情商地没有提起去年舒熠然带来的上杉绘梨衣,也没有说“这次”一类的词汇,毕竟客人之间的交际关系是他们自己的事。
“还不是。”舒熠然笑了笑,“不过和上次的旅伴不一样,这次的我希望可以是我未来的女朋友。”
夏弥听懂了这句话,她朝着这边比了个鬼脸,只是没有反驳,于是在越师傅眼里就变成了经典的傲娇,这个老爷爷笑呵呵地擦擦手,“哦,那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很快,点的餐都被手脚麻利的越师傅端了上来,夏弥很快就沉浸在了酱油猪骨汤的香气中,舒熠然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越师傅闲聊,在闲聊的间隙送一筷子拉面到嘴里。
“你一年都没有来吧?”越师傅问,“你平常不在东京?”
“对,我不住在东京,只是偶尔来玩。”舒熠然点头。
“果然如此,之前你带着的那个旅伴后来倒是来过一次,她好像不会说话。”越师傅擦着桌子。
舒熠然差点被面条呛着,“她自己来过?”
“对啊,穿着白色的裙子,像是出游的小公主。”越师傅说,“她在本子上写了要吃的拉面拿给我看,付钱的时候她有些吃力地在选择钞票面额,离开的时候没走几步就被一辆好车接走了。”
“那可能是她的哥哥想通了放她出来短暂地逛逛。”舒熠然喝了口烧酒,“她家教很严的。”
“谁啊?”夏弥有些好奇地凑过来,她听比较标准的日语还是没问题的。
“一个以前的旅伴。”舒熠然还是顾忌了一下越师傅在旁边,以前越师傅说不定也是混黑道的,直接说上杉家说不定越师傅知道蛇岐八家会被吓到,“她家里管的很严,很少有出来玩的机会。”
“我就说伱上次来日本是来泡妹子了吧?”夏弥一幅抓住了舒熠然把柄的样子,差点跳起来,“你之前还不承认!”
“我要泡也是先泡你。”舒熠然把夏弥按回座位上。
夏弥全身都抖了一下,安静下来继续吃面,她的脸颊有些发红,但是让她立刻镇定下来的不是什么害羞的情绪,而是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招仇恨了——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几乎从舒熠然眼睛里看到了一双瑰丽的赤色视线,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夏弥只感觉很有些心虚。
自己和那双视线的主人还是盟友来着,最好不要表现得太跳,以后两人之间是刀剑相向还是怎么样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在白王的圣骸相关的事情结束之前,夏弥并不想和阿娜特之间生出更多的嫌隙,她们需要合作。
阿娜特并不是多大度的存在,在那太古的岁月里,据说阿娜特还相当嫉妒康斯坦丁来着,因为康斯坦丁是那个人最疼爱也最信任的学生。夏弥自己要是表现得太嚣张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被阿娜特从背后捅上一刀。
此时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出现在长街尽头,它在积水中滑行,像是一只黑豹在雨夜中静默雌伏。雨刷扫荡开风挡上的雨,露出里面穿着黑色西装系着玫瑰红色领结的白发老男人,他显得苍老而端庄,神色安静如西式的贵族。
越师傅闲聊之余看见了那辆车,还有车里的人,擦桌子的手骤然一顿。
舒熠然突然握紧了手中的筷子,从他的直觉里感到身旁的拉面师傅的气势变了,原本他虽然像是站在云雾里,但并没有太出众的地方,如今却彷佛有被尘封了许多年的剑气从老师傅身上散开,老人高远的像是站在群山之巅,目光锋利的宛如虎豹。
这种气势,完全不比源稚生弱,但什么人能比肩高高在上的皇?
舒熠然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觉得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