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然没那么客气,当阿娜特在脑海里说出“弗里德里希”这个名字的时候,蜘蛛切就已经出鞘了。
对于可能是造成了夏之哀悼的罪魁祸首,舒熠然完全没有先交涉的打算,保证人不能跑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稍后再议。
舒熠然的速度极快,但弗里德里希也不愧是初代狮心会的精锐,后仰之时言灵就随着急促的吟唱所释放,舒熠然一脚踏碎了地面,依然没能得到任何支撑,于是后续的攻势戛然而止。
言灵的诵唱还在继续,舒熠然发现对方的言灵竟然像是一首古老的伤感歌谣,浅唱着岁月别离韶华成沙。
这个旋律让人想起千年的古刹中与寺庙几乎同岁的老树,树下的相思之人一眼彷佛跨越无尽的时光。朦胧间白色的花瓣飘零,每个人看着老树却彷佛看到了不同的自己,木鱼伴随着钟鸣,香火烟气袅袅点燃了又一世的轮回。
无形的领域扩张开来,舒熠然不得不后退,他脚下的土地泛起了灰色的霭,这个颜色不断向四周蔓延,彷佛颜料在清水中扩散。
土地越来越粗糙,石头的反光性和光滑度也都在下降,结构逐渐失序,像是时光在其表面被按下了快进键,于是风化与侵蚀的效果成百上千倍加在其上,舒熠然刚才踏碎了地面也是因为土地的开裂破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像是一种劣化,将所有秩序的结构都转变为无序,让无源可寻的力量对其加以侵蚀。
言灵·朽,这个言灵的效果堪称诡异,是对使用者所接触过的地方施加领域,造成彷佛岁月侵蚀的破败效果,常被认为是时间系的言灵,但实际上是通过不合常理的手段形成熵增来造成杀伤。
在过去曾有人掌握有这样的言灵,曾在一天之内令古巴比伦不可思议的空中花园瞬间枯萎,这个人的事迹被历史所抹去,但被密党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这样的言灵也只能拖延舒熠然一秒的时间,而与此同时黑色的刀刃如同发起攻击的毒蛇,从四面八方切割向弗里德里希的身体,这是苏茜第一次和舒熠然配合作战,不过依旧默契十足。
又一种吟唱声响起,一个全新的领域扩张开来,空气中响起了尖利的风声,气流形成了坚韧的墙壁,黑刀都被阻挡在外面。
言灵·无尘之地!
诺诺没有半点要动手的意思,只是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她深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金芒,她没有远程攻击的言灵,而近身作战还不需要她,这是她推演的结果。
蜘蛛切撕开了无尘之地的领域,如同切开铁皮,在苏茜剑御的操控下那些黑刀的杀伤力比子弹更甚,但是能阻挡黑刀的领域对于舒熠然来说一刀便可打破。现在的舒熠然已经不再利用爆血一类的手段,因为他常态下就已经能逼近真正的纯血古龙!
弗里德里希的身后跟着两个人,随着舒熠然的突进那两个人暴露出来,一个是衣着古艳的女孩,一个是留着辫子的年轻人,无尘之地就是属于女孩的言灵,她的瞳孔是赤金色的,像是流动着的熔岩。
她的血统很不一般,但是她面对的是舒熠然,面对那溶金色的双瞳女孩发出了一声本能的哀鸣,那简直像是凝视着一位真正的龙王。
吟唱声和明亮的火光一同迸发,这次发难的是那个年轻人,他的言灵竟然是君焰,只是舒熠然并不怕高温,火焰撩着了他身上的衣服,像是披风,舒熠然的刀势只是在爆炸的气浪中略微降速,可音爆的激波仍旧撕开了君焰的领域。
这一刀威仪具足,像是神罚般无可阻挡,而这几人的实力大概也就是勉强能到A级,至少这君焰远不如楚子航。对他们而言,舒熠然的速度几乎是无法防御的,他们只能利用言灵抢出一点点时间和空间,但根本不够躲开。
刀锋宛如魔法般穿过了弗里德里希的肩胛骨,把他钉在地上,与此同时舒熠然一拳摆在年轻人的脸上,这一下大概会造成鼻梁粉碎性骨折的结果。
无尘之地被破的瞬间女孩喷出了一小口血,随后苏茜的黑刀刺穿了她的双肩,姐弟俩控制人的手段一脉相承。
“你就是弗里德里希·冯·隆?”
舒熠然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德国人,但此时弗里德里希身体内流出的血颜色却渐渐变浅,甚至连带身体本身都在变得透明。
“别问了,这东西太残缺了。”诺诺此时却是出言道,“这不是真人,像是个承装着部分能量的容器,刚才的言灵几乎把他体内的力量抽空了。这种情况你应该不陌生。”
舒熠然点点头,他拔出蜘蛛切,短短几秒后地上已经没有了弗里德里希的影子,连带着古艳女孩以及带辫子的年轻人的身形也在消散。长白山的分身,或是京都记忆里的虚假之人都会有这样的表现,或许这两种东西原本就殊途同归,此地也是对它的一种体现。
真正的弗里德里希,应该不会像这个假人一样孱弱,作为初代狮心会的中坚力量,无论是通过昂热的描述还是舒熠然自己的调查,都能了解到这个人当时只是不如昂热和梅涅克而已。
知道了这里的影子终究不是真人,舒熠然的心情微微有些失落,但他随即又想到了刚才的赫莱尔与康斯坦丁,如果连龙王都能够复制的话,这个地方是不是太过离谱了一些?还是说那两个龙王是特殊的?
“弗里德里希应该来过不止一次。”此时阿娜特说道,“看他的年纪,刚才出现的弗里德里希还很年轻,我猜这应该是一百年前他留下的印痕,但是他在几十年后还来过一趟,或许还有其他的印痕。”
“所以你见到那个德国人的时候……”
“那时他已经是个老人了。”阿娜特笃定地说,“那是在建国之后的事情,虽然具体的事情记不得了,但我至少来过这个地方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