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格不太对劲。”阿娜特此时在脑海里说，“我任何时期大概都不会像这样。”
舒熠然感受着赫莱尔的拥抱，很同意阿娜特的说法，赫莱尔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自暴自弃的味道，就是那种“反正都这样了”的感觉，并且丝毫不加掩饰。大概这个地方确实让她的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了，哪怕她只是她自己口中的“死人”。
“你需要未来视干什么？”诺诺及时解围，说实话她还挺想看舒熠然的乐子的，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而且看着赫莱尔抱着舒熠然，连银色的发丝上都沾染了星星血迹，她突然有一丝不太妙的感觉，那些血液太鲜艳了，红的像是跳动在人心里。
这个地方……
“不止是未来视，还有那双映照着世间万物的眼睛，或者说镜瞳。”赫莱尔松开了舒熠然，满脸意犹未尽，“你们合作的话，或许有机会看到这个地方的真实。”
“镜瞳是什么？”苏茜没听说过，诺诺倒是听神使小姐说过。
“它的持有者就在附近的空间里，有位小公主之前和我联系过。”赫莱尔微笑着，“其实那个小公主也拥有镜瞳，可惜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去窥探真实的，她会直接消散掉，然后重生。这里面的死人都能永生，真正埋葬着死者的棺椁只有一个，还被人运走了。”
舒熠然还想再问，赫莱尔紧接着又说：“我们抓紧时间吧，我带你们去接近中心的地方。我们无法进入到最深处去，但伱们可以，希望你们能成功。”
“我们成功了，你们会怎么样？”苏茜问道。
“会迎来我们渴望已久的安眠，这对我们而言，便是莫大的恩赐。”
赫莱尔的领路方式很简洁，她收敛膜翼，走过的地方积雪都随之融化，气温升高，硬是为几人开辟出了一条堪称温暖的通道。
“这里是最后的黑王陨落的地方，或者说至少是那里的映照，所以寒气经年不化，侵魂蚀骨，不过对龙王没用。”赫莱尔边走边说，“这个地方真的很像一场梦，这里所有的空间都大有来头，但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终于走过了这片雪山，下一个空间竟然是舒熠然曾见过的地方，那是青铜制造的城池，但并非浸没在水中，而是躺在陆地上。
舒熠然想起了在三峡时对青铜城的探索，那个地方在过去应该就是在水面之上的，从设计构造就能看得出来，只是在一次战争之后，青铜城就沉入了江水中，后来随着大坝的修建水位不断升高，才有了水下岩层深处的古城。
路过了这座青铜城，下一片区域就是赫莱尔所说的中心，那是在一片茂密的山谷里，周围的气温回升到差不多三十度，冷热交替就只在一瞬之间。山谷的中心是宏伟的银色宫殿群，看上去像是西幻电影里精灵的城池。
舒熠然和苏茜对视一眼，这里和苏建国说过的地方对上了，“白银的宫殿”，这里会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吗？
“我们汲取力量的祭坛就在宫殿里。”赫莱尔说，“而你们要走的路在大殿后面。”
“这片宫殿有什么说法吗？”舒熠然问。
“我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不过按照里面找到的铭文，这是有人为盗火者所塑造的地方。”赫莱尔耸了耸肩，“这里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被废弃的，只是用于纪念某人的存在，所以里面并没有任何人住过的样子。”
“你能送我们到哪里？”诺诺眺望着远处的宫殿。
“只在那条路之前。你们在祭坛那里等一会儿好了，那位小公主很快会把调教好的镜瞳送过来。”
———
洞窟内一片莹蓝色的海洋，海洋中心坐着两个四目相对的女孩，她们的黄金瞳彷佛万花筒一样旋转折射着繁杂的纹路，拼凑这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镜瞳不止是用于复制和分析的。”李念霜对零说，“镜花水月，但镜子里的画面却也是真实的另一面，镜瞳可以找到迷雾中的真实。拥有镜瞳的人很难被幻境类的言灵干扰，除非是自己的神智出了生理上的问题。”
零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李念霜的眼睛，那里面彷佛隐藏着一个完整的镜子中的世界。零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泥潭里，但她挣脱不出来，李念霜在把镜瞳的变化完整地展示给零，那些花纹变化之间带来堪称恐怖的信息，除了会在这个尼伯龙根里用到的部分，还包括很多超乎想象的变化。
“真正的镜瞳其实是和那种看穿未来的眼睛齐平的。”李念霜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倔强，大概她自己也没能做到完全的平起平坐，“你的血统明明还可以，但对镜瞳的解析远远不够，你把它当作是普通的言灵在使用，但是血缘刻印最大的优势就是发自血脉本身，使用的消耗更低，本身的用途比言灵更广泛，而且不需要吟唱，也就是不用刻意调集过多的精神力。”
零只是默默地听着，对方眼中的纹路像是盛开的花朵，正被她慢慢地刻印下来。
“我教你的东西不止是用在这里，你只要吃透了，你的镜瞳会比现在强出不止一点，包括你出去后，不管你要做什么，倒想人类也好倒向龙类也罢，我并不在意。”李念霜说，“这算是我让你破解掉这个地方的报酬。”
这样面对面的刻印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当李念霜终于收敛起自己的黄金瞳时，零的汗水瞬间从全身上下涌出，像是刚刚洗完澡一样，由于体温过高汗水被蒸发，遇到环境中的冷气后又凝结为蒸汽一样的白雾。
“你没有我想的那么年轻。”李念霜忽然说，镜瞳之间的对照，她们难免互相看到了彼此一鳞半爪的记忆。
“这重要吗？”零轻轻喘息着。
“不重要。”李念霜笑了笑，这位公主笑起来的时候终于有了点温婉的气质，“不过我们有一点挺像的，我以前也喜欢过身边的人，但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希望你会有不一样的结局。”